不怕晚 作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較量

一扇扇窗後,多少悲歡離合。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愁,這件事裡躊躇滿志的贏家,此刻被兄弟指著鼻子數落。

高家的後院裡,高盼兒的繡房中,嚶嚶的哭泣聲傳出,柳氏坐在床畔抹淚。燈火稀微,愁容滿面,滿室昏慘。高鵬舉打著哈欠,披著件袍子,手上揮著把川扇,揮斥方遒般義憤填膺。

“恨殺我也,今又吃了閉門羹。當日我們也是師出同門,現在讓我去求他,有辱斯文!不是為你,我犯得著嗎。婦道人家能成什麼事,喏,玩砸了吧,又留在家裡了。我一個讀書人,去給你當牽頭做鴇子,求人家收你做丫頭做小,臊不臊?丟不丟人?臉面要不要?”

“要我說,趕緊的,也別挑揀了。什麼嫡庶功名的,有奶就是娘,有銀錢才是正經。找個行商做賈的買賣人,隨他跑碼頭去,沒的留在京中讓人背後指戳,我丟不起這人!”

“對了對了,我跟你講,留在家中可不許吃我糧米。”高盼兒被罵的一聲不吭。

柳氏不依,哭罵道:“混賬行貨子,輪得到你嫌她,你姐姐名門閨秀,叫她許個商賈,我不同意!定是你不盡心,拿著銀錢在外邊不知怎樣的嫖賭,花光了才無錢打點門路。見不到正主,總歸見到他家頭臉主事,戴督管見不到便罷,若說周升也沒見到,那你定是沒去!”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不盡心?”

高鵬舉不聽則已,登時三尸亂爆,七竅生煙,指著柳氏罵。

“我守著人家門房等,足等到下晚,瞧瞧這一腦門子包,蚊子都把我抬起來。姓周的不見,我有什辦法。”

“還告訴你,周升給我透了底,說裡頭夫人還在氣頭上,嚷嚷著要打官司。他勸咱們開個價,見好就收,鬧將出來周家擺的平咱們吃不消。男人家有點事風流事算什麼,況她承認自家愛慕在先,人家更不怕。周升說的沒錯,他家又不缺銀子,我想咱們先開一千,談不攏降一些也使得,五百不能再低了……”

話未說完,柳氏啐了上來:“你姐姐是窯子裡的嗎?你還討價還價上了,她清白就值五百兩?為這五百兩就把你姐姐賣了?呸,你個糊塗王八種子,錢錢錢!收了錢你姐姐名聲就臭了,還怎麼嫁人!”

“那她現在就嫁的出去了?”一句反問,噎的柳氏塞了茄子一樣,紫漲著臉說不出話來。

高鵬舉瞪著眼珠子衝柳氏喊道:“好好,我蠢我壞,我要賣她。那你說怎麼辦,咱們既賠了人又折了錢。你是周公瑾?石崇鄧通?家有金山銀海,瞧不上?得了吧,五百兩不低了,窯子裡差不多的粉頭也就這個價碼。名聲值幾個錢,她賴上姓周的為了什麼,還不是看上人家的權勢、地位、還有錢!”

“不信你問她,狗屁的真心,不是喜歡他姓周的,實是看不上裴大那個寒透骨的窮酸!有的選她還想進宮做娘娘,叫那蘇丫頭一針給你戳破!這就是買賣,是生意,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錢。不如兩害取其輕,吃小虧撿大便宜。反正周家有錢,狠狠敲上一筆,誰嫌錢扎手……”

好一通生意經,柳氏氣的沒頭沒臉的打起來:“我看你是‘和尚賺錢,木魚吃虧’不顧你姐姐死活,把她賣了,折了銀子給你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打死你個畜生,一個兩個都是討債鬼,我欠你們的嗎?”

“既這麼著,我管不了,我不管了,你們愛怎樣怎樣,不管了!”

柳氏哭的越發大聲,‘冤孽’‘畜生’的混罵。高鵬舉被罵急眼,指頭在高盼兒面前點來點去的埋怨。

“你沒坊子裡的能耐,學什麼勾搭爺們。婊子那行也不是人人能的,要騷要賤,要不要臉,豁得出去放得開!你行嗎你,都沒走過二里地,好歹也去學學在用上。那周彥邦館閣中常走動的,那些個婊子要模樣有模樣,嘴頭子抹蜜,又放得開,哪點子你能比?就是蘇家那丫頭,乾癟的瘟雞子,姓周的也難喜歡。”

“也別怨人嫌,你既對他有情,當日在書齋裡,為何不先入為主?鉚足這身功夫往他身上使,興許能落得個正頭娘子也未必。又看不上他庶出,又巴著凌小王爺。凌府無望,見他好了,又翻腸攪肚的倒貼上去。非要和那蘇家丫頭爭,她能是個好相予的?那天你也瞧見了,她發威時他男人敢放一個屁?你呀,再長十個腦袋未必弄的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