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抉擇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的章魚們出奇的安靜。

他們既沒有帶來不怎麼新鮮的雞蛋、爛菜葉子或者有些發黴的番茄，又沒有趾高氣昂地扯著嗓子進行全域公眾廣播，更沒有不懷好意地做出什麼容易引發大混亂的缺德行為。

章魚們只是站在一邊，尾巴勾著尾巴，沒什麼幹勁地看著理論上來說是當代最頂層的一小撮人類的熱鬧。

倒也不是一夜之間，這種神奇的動物突然因什麼事情醍醐灌頂徹底轉性，故在佛像前立下宏願——發誓自己從此往後不再混亂中繼續充當五穀輪迴棍，也不會為原本就一塌糊塗的局面接著添磚加瓦。

之所以章魚們能在今天表現出如此平和的一面，其主要問題在於這陣子章魚們寫開題報告時，恰好看到了學院新出版的《（腦子有坑的白痴才會聽的）條例》。

故他們不得不在一番艱難的權衡與取捨後，不情不願地達成了共識——

非必要時刻還是不要主動干涉實驗體的自由選擇，因為這會牽連到後續的跟進觀察的方案。

畢竟，如果章魚作為研究者卻過度干涉實驗體，這一行為很有可能會被每一個細胞都有大病的論文委員會判定為學術不端。

假如這種糟心事發生，可憐的章魚們還要向上一層層申訴，接著面對一輪又一輪一窩屍餐素位卻有臉擺出居高臨下態度的白痴們，還有這幫白痴所提出的一個又一個但凡長了腦子都不至於顯得這麼不長腦子的弱智問題。

這樣真的會很煩啊！

*

再次切回正題，今日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等待嚴啟珏的開口。

等待著沉默至今的他，代眾人做出那個沉重的決定。

截止嚴啟喬御駕親征前，對於很多人而言，嚴啟珏只是一個縹緲的影子。

人們僅僅只在某些宮宴上聽聞過這一名字，卻連他的臉都沒見過幾次。

嚴啟珏既不曾如他的兄長一般自幼被其父皇親暱地抱在懷中，寄以整個大昭的重望；

他也沒有什麼顯赫的母族，時時刻刻方方面面為其提供小至衣食住行，大至遴選妃子更迭太傅的助力；

他亦不曾有過任何出挑的表現以引起過什麼朝臣的注意。當然，如果嚴啟珏真的是什麼過目不忘出口成章世間百年難遇的天才，他能不能平安健康地活到成年一事，倒也值得商榷。

總而言之，兄弟二人之間的各種差距著實太大，大到已經不是靠個人的努力就可以彌補的了。

就連相信“富貴險中求”這種話，所以閒來沒事想玩一局奪嫡之戰以取得稀有稱號“從龍之功”的野心家們，都不至於莫名其妙給自己選個設定這麼坑爹的地獄級別高難本。

然而，俗話說得好——一個人的命運，既要看個人的奮鬥，也要看歷史的進程。

基於當前情況下，英明神武的喬大帝已經以一種格外英勇姿態把自己打包送到了能歌善舞的剌戎人民手裡，如今嚴啟珏竟成了京城中唯一一隻有資格被趕上架的鴨子。

到了這種時候，他本人的意願倒顯得格外無關緊要。

可還不等嚴啟珏開口表明立場，就在這時，朝堂最高處的簾子後突然飛出了一塊小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