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棋盤

“抱歉，我不是很理解。”

“沒關係，這段的確是重中之重的難點，三次期末考中兩次都會涉及這個考點但我一次都沒有得過滿分。首先，我們需要從時間的概念講起。你不是死過一次，對此有什麼想法嗎？”章魚倒是坦然。

“死後，我看到一條河。上游是過去，下游是未來。每個人都如同河中的一滴水。”嚴啟珏沉吟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章魚認同地點了點頭，“從超脫原世界維度的地方看，時間是有形的。將之理解為河確實是對你們而言最方便的做法。這點我就不需要多加解釋了。用你能夠理解的通俗語言來說，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正如我們改變了一條河道的上游流向，它的下游也會隨之改變。但是這種改變需要很大的能量。”

“這樣嗎？”嚴啟珏似乎鬆了口氣，緊繃已久的肩膀微微放鬆。

“別高興的太早啊！與此同時，還有一種情況，可以叫‘if線’，指的是從原本的主流上分割出某種不完整的支流。這種狀態下，我們並沒有開闢新的河道，僅僅只是在一段時間循環中創造了一道可能隨時消失的虛影。”

在嚴啟珏複雜的目光中，章魚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現在的主要問題在於，把一個靈魂從河裡撈出來，再換個位置丟回去，會帶來多大的分差？是會徹底改變原本的主流，還是會形成虛偽的支流？而這一靈魂湮滅之時，又會給這條時間流帶來怎樣的變化？”

嚴啟珏逐漸面色凝重。

“有一個專攻半人馬座尤其是其中比鄰星和半人馬座α星的文學史老師曾經說過，有的人是歷史航道的開闢者，有的人卻只是被架在波浪上的弄潮兒。”

“你口中這兩者之間，有何區別？”嚴啟珏打斷了章魚興致勃勃的發言。

“若是前者，則說明一個人的重生的確可以改變世界。在這條時間的流向被重新改變之後，即使你死了，這個時間線也將取代原本的時間線穩步向前。”

“若是後者，則說明這條時間線的改變並不足以支撐起完整的全新流向。所以九年後，就是你死的那一日，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隨著你的死而灰飛煙滅。起碼這能讓你死的時候很壯觀吧！”章魚露出奇異的神色，“想象一下，全世界都在為你陪葬！多厲害啊！”

“……所以我們所面臨的會是哪種？”嚴啟珏無視了章魚一臉神往的表情，又一次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

若章魚的回答是第二種，那麼他自重生以來殫精竭慮所做的一切到底意義何在？

“這種事吧，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裡想必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就連學院中也肯定沒誰提出過什麼想法。所以這一切足夠我編出一份字數漂亮的開題報告，水出一篇裝模作樣的論文，再混一點不高不低的影響因子。”

章魚聊到興起，正手舞足蹈地同時揮著人手和章魚爪子，“反正我又不追求拿什麼‘學院最佳論文獎學金’又或者什麼‘最傑出貢獻獎’。說起來這年頭真的太捲了，但又有誰能卷的過該死的菊石啊！那種東西自出生起就每一個花紋都帶著卷！”

在章魚興高采烈的話語中，嚴啟珏只覺得自己的心逐漸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