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56 章 晉江正版閱讀

深秋天氣,山坡上長滿了黃色的野菊花。

時書背後跟著大黃,一邊走,一邊從綠葉中摘出一枝,直到手裡抓了滿滿一大把。

走到坐在墳頭時,這座新墳已經長出青草。

時書把摘好的野花放在墳前,秋風吹亂頭髮,笑著道:“裴文卿,又有好消息了。謝無熾再巡了五個府,聽世子說他為大景巡出的田稅,起碼有三千萬兩。”

“三千萬兩等於大景國庫一整年的收入。一部分銀兩拿去練兵鞏固邊防,還有賑災,你想看到的事情正在一件一件實現。”

“你說得對!死亡並不可怕,沒有希望才可怕。現在有希望,很好。”

“……”

時書和他說了話站起身,揉了下發酸的腿:“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裴文卿。”

說完再見以後,時書牽著來福,一人一狗往城裡走,不知不覺三個月時間過去了。東都夏長秋短,眼下有了要入冬的趨勢。

秋天的棉衣還沒購置,時書在街道上行走時,被一棟高樓吸引了目光。

這高樓插滿花束,慶祝新政巡迴六府,演的便是謝無熾在各府與地主鬥智鬥勇的場景。

這三個月時書發現,新政實行全國,東都百姓皆知,老百姓最愛看正義一方和邪惡勢力的打鬥,果不其然,這簡陋的戲臺下坐滿了觀眾,連聲吆喝。畫著蒼白妝面、穿緋紅戲服的戲子正唱著詞,一旁坐著許多年輕的學生,原來是太學生和國子監學生。

“這就是謝無熾嗎?哈哈哈長這樣。”眼前的人裝束十分簡陋,想襯托謝無熾的“美姿儀”,反而搞得油頭粉面,妝容畸形。

時書笑了一會兒想起了真正的謝無熾,三個月沒見他,等於和室友隔了個暑假,想不想念呢?

臺上道:“呔?報上名來?”

“吾乃皇帝任命欽差是也,專殺你們這一身肥油,不顧百姓死活的狗官!”

“哇呀呀呀……”

臺上唱唸做打,雖然是拙劣的戲份,但也引得不少百姓觀看。

一旁的太學生搖著扇子,風雅地和人喝茶:“謝御史又巡到哪裡去了。”

這些人閒來無事聊天,聊得也全是新政。

“按之前的進度,恐怕去太陰府了。”

“這位謝御史橫空出世,沒曾想半年之間,就成了東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

“據說僧人出身,會妖術呢。否則陛下怎麼會如此器重他?”

“哼?陛下,器重?陛下確實器重,每天.朝廷彈劾他的摺子都有幾十道,還能硬挺到現在。不過,我看他這如日中天、紅透東都的好日子,也要走不長了。”這人一臉清傲,顯然家中有人在朝任事。

“周大少爺,你就別吊胃口了,快說,這位謝御史怎麼了?”

時書也不禁好奇,駐足旁聽。

“說他一朝權到手,便把令來行唄!你可知道這姓謝的御史處事有多冷酷、操切?

在潛安府招呼都不打直接把知府的官袍扒了!又擅自調動軍隊!去了舒康府,第一天就殺了三個富戶!還把舒康府的首富給殺了,這是什麼手段?再說去韶興府,都說韶興讀書人多,那是有許家等百代儒宗支撐著呀?他還是靠著許壽純許老爺子支持起的勢,結果去了以後,許家都得繳納田稅,這不都把人得罪光了嗎?”

“有理有理。但有古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是均田賦,當然不能你均我不均啊。”

“愚笨,官場,你還差得遠呢!”

時書站在街頭,聽著這人說話,沒成想也有人對謝無熾這般不滿嘛。

另一頭有清貧者呸了口:“誰詆譭謝御史,誰就恐懼謝御史。自家是富戶,就往謝御史身上吐唾沫?真是屁股決定腦袋。”

“對啊!這個傻X!”

“來來來,罵死你!”

“……”

兩群意見不合,互相叫罵起來。時書不再參與,轉身離開望著高遠的天色,道:“謝無熾你真厲害啊,現在東都城的百姓把你當英雄,有錢人把你當惡鬼。一閒下來嘴裡就是謝無熾謝無熾,三歲小孩生下來都會念謝無熾了。”

“不招人妒是庸才。你確實辦了大事,大家才會議論。”

時書遙望北方,似透著群山看見了一身官服的謝無熾,在人來人往中,正垂著眼,一絲不苟地處理事物。

時書心情也忍不住起伏。

——謝無熾,整個東都城正為你而顫動。

你做到了這一切,一舉一動人們都注視著你,一句話,便有成千上萬人來解讀,無數人試圖尋找你的過去,剖析你,議論著你的成就。狂熱地追捧你,或咬牙切齒地憎恨你。但這群人卻絲毫不能打磨你的光芒。

你的每一次捷報牽著每個人的心,這是多厲害的事。整整三千萬兩,國庫之急解了不說,多少受災的百姓也有錢安置。

這才是橫空出世,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

真牛逼,謝無熾。時書心裡暗想,我承認,你才是穿越時空的神。

“來福,走,回家啦。”時書回想著,回到院子裡。

將院子門口開了鎖,時書習慣性往地上找信,但一無所獲:“怎麼還沒有信?之前不是十天一封嗎?這都十五天了。你小子不會是太忙把我給忘了吧?”

裴文卿去世一個月,前不久時書想去找謝無熾,但謝無熾回了封信,只說了倆字:別來。

那邊似乎陷入了很繁雜的事務。

謝無熾的來信比他本人的言行淡然得多,起初時書以為他會在信裡連載色情小說,但打開後竟是平淡溫和的措辭。不過想到書信容易留下把柄,時書便理解了。

謝無熾處事極其慎重,想必不願意讓人知道私底下管不住下半身吧?

“沒信就沒信,無所謂,還是你記仇了?”時書揉著腦袋進了門,恰好是傍晚,隔壁的王奶奶端了碗燉豬腳給他吃。

時書不吃奶奶還不高興,坐桌旁都吃

完了。他這兩三個月一直陪著裴文卿,寫寫字,跟林養春學怎麼看病,棄體從醫。

這天,時書跟林養春忙了一天,剛回來,門外忽然閃進來一個身影。

“二公子!二公子!有喜事!”

時書:“怎麼了?”

世子府小廝滿頭大汗:“剛收到的消息,明日,謝御史回東都!”

時書:“什麼?他不是在巡撫全國嗎?”

“千真萬確,車馬已在城外的別館了!明日進城!”

“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據說得到陛下命令,召回來有事。多的小人也難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