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高三體育課是最輕鬆的,大多時候都是跑兩圈就自由活動了,體育老師有再多的學術知識也不會用在這群高三生身上的。




太陽毒辣,蒸得綠葉焉耷耷的,野貓趴在花叢的陰影間打盹,蟬鳴攪得空氣焦躁得很。




隊伍解散後大家就爭相往陰涼的地方去了,或者結伴去超市買冰水了。




除了那群愛好打籃球的體育生。




畢竟無論颳風下雨,只要沒課,那籃球場一定能找到他們的身影。




繞著操場跑完了兩圈,陸虞累得直喘氣,然而還沒等他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去休息。




面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陸虞下意識就後退了半步。




他一抬頭看見的卻是來者不善的周銘則,陸虞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喂,你跟我過來一下。”周銘則衝他挑了挑眉,語氣很不善。




陸虞看著周銘則是要把他往廢棄的實驗樓方向帶,一時間各種校園暴力的新聞鑽進了腦海,陸虞雙腿開始發軟,心裡發秫。




周銘則長得壯實,陸虞不懷疑對方不會一拳錘死他。




於是用中氣不足的聲音弱弱問對方:“去做什麼呀?”




“你跟過來不就行了?問那麼多幹嘛?”周銘則要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肯定不能對陸虞露出和善的笑。




況且他要道歉那也是被迫的,要他對陸虞擺出和善的笑,真真是為難周大少爺了。




可他繃著臉的話卻更讓人浮想聯翩,連圍觀的同學都不免為陸虞感到擔憂。




陸虞害怕,於是用力搖了搖頭,整張臉都寫著拒絕,“不,我不去。”




“你不去?你是怕老子要把你吃了嗎?”周銘則心想自己都這麼拉下臉了,為什麼對方還不領情?




陸虞臉色慘白,是被嚇的。




還好周銘則不會吃人,不然他是真懷疑周銘則要把他吃了。




“如果,如果是因為上午那件事,我對你感到抱歉,我不該哭,但是我控制不住掉眼淚,而且我也不知道魏老師會在那個時候出現……”陸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但是他發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他就是怕周銘則。




“總之就是對不起。”說完陸虞還對周銘則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銘則沉默住了:……




什麼個事?




他不是來道歉的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怎麼道歉的人成為了……陸虞?




不對不對。




周銘則甩了甩頭,“不對陸虞,你……”




“就是這樣了,我已經向你道歉了,對不起我先走了。”陸虞不知道周銘則為什麼突然愣住了,但是很顯然這是他離開這裡的好時機。




於是陸虞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等周銘則反應過來去拽對方胳膊的時候,陸虞已經跑遠了,他的手指指尖剛好擦過陸虞的白襯衫,那人身上特有的清香還縈繞在原地。




陸虞背影十分的單薄,像是一片白紙,風一吹就要飄走了,跑起來也可以說得上是落荒而逃。




周銘則喉嚨突然哽了一下。




他是叛逆,但也只是不聽課不服教而已,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但他知道陸虞一定是沒錯的。




可沒錯的人卻因為害怕他而向他道歉了。




那不應該是這樣的。




周銘則心裡莫名有些發酸了起來,他們家和陸家也算有些交情,其實他是清楚陸虞的狀況的,陸城名幾乎從沒帶陸虞出席過圈裡的宴會。




現在圈裡很多人都不知道陸城名還有這麼個兒子。




他突然有些可憐陸虞,也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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