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不會在意可以輕易得到的！

 “你這是怎麼了？”伊希坎迪的聲音不緊不慢，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

 希伯來沒有回答，而是掃視了伊希坎迪和他身邊的迦南一眼，疑惑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

 迦南看希伯來這麼沒有禮貌，對他的討厭更加重了一些，只沒好氣地甩了甩手中空無一物的袋子：“如你所見，我們是來給大家分發食物的。”

 順著迦南的視線望去，希伯來見到伊希坎迪兩人周圍道路的兩側，正有密密麻麻多個乞丐在貪婪地啃著一塊兒難啃的麵包。

 沒有人看向伊希坎迪，他們始終將視線放在自己手中的麵包上以及其他人手中的麵包上，哪怕明明這些食物是伊希坎迪贈予他們的。

 “為什麼？”希伯來感覺自己的喉嚨裡堵著一股熱流，讓他的呼吸有些困難。

 “他們為你們工作了嗎？”希伯來問。

 伊希坎迪搖頭：“沒有。”

 “他們是你們的家人嗎？”希伯來問。

 伊希坎迪搖頭：“不是。”

 “幫助他們對你們有幫助嗎？”希伯來繼續問。

 伊希坎迪繼續搖頭：“沒有。”

 “那你們為什麼要將自己的食物送給他們呢？”希伯來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乾澀，用手一揉，卻沾了滿手的鮮血，原來在不知何時，他的一顆眼球也已經變得破碎不堪。

 可是希伯來並不關心這些，現在的他只想從伊希坎迪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為什麼你們要將能夠讓自己活命的食物輕易贈予他人呢？”

 “為什麼這些人只需要搖尾乞憐，就可以輕易地從你們手中得到其他人窮其一生、拼搏一生才勉強能夠擁有的一切？”

 伊希坎迪沒有回答，他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他所考慮的從來都只是如何去幫助他人而已。

 “希伯來，你怎麼能夠這樣！難道我們想要儘自己的一份力去幫助他人還有錯了？難道那些可憐的人為了活下去還有錯了？”儘管只有過一面之緣，但迦南仍然記住了希伯來的名字。當她說出希伯來名字的時候，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錯覺，那就是自己之所以會記住眼前這個可憐之人的名字，不過是為了今天罷了。

 活下去？

 在聽到這三個字以後，希伯來頓時怒火中燒，嗚地吐出一口鮮血，然後直勾勾地瞪著說出這三個字的迦南。

 不知是何種原因，希伯來吐出的鮮血落在地面上後，只眨眼的功夫見變成了一灘黑水。那黑水散發著彌天的臭氣，燻得周圍不少吃東西的乞丐將肚子裡的食物給吐了出來。

 見到希伯來兇狠的眼神後，迦南心裡有些害怕，不過好在伊希坎迪注意到了這一切，走上前擋在了迦南和希伯來的中間。

 看著伊希坎迪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希伯來只覺得他噁心：“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善良、很正直？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夠拯救他人？”

 伊希坎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儘管不願意承認，但現在的我總是會時不時地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良、正直或者說還不錯的人，起碼相比起昨天的我來說，今天的我因為盡了一份自己的力量來幫助他人所以更好一些。”

 “只是我從來沒有認為我個人的力量能夠幫助到別人。”看了眼周圍，伊希坎迪發現今天乞丐的數量要比昨天多了一兩個，然後忍不住嘆了口氣。

 也只有在嘆氣的時候，伊希坎迪的臉上才會閃過一絲人該有的情緒，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罷了。

 “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每天都會為所有有需要的人分發食物，可即便如此，這些可憐之人的數量也從未減少過。很多昨天來領麵包的人會在今天甚至明天繼續來領取麵包，很多以前不是乞丐的人也會在現在或者未來成為乞丐。”

 看著希伯來渾濁的、破碎的、滿是鮮血的眼睛，伊希坎迪說道：“我想要儘可能去幫助別人，可沒有人會因為我的幫助而脫離苦海。我想要讓他們擺脫死亡的威脅，可我真正能做的也不過是將他們的死期從今天推遲到明天罷了。”

 希伯來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在咳嗽的時候，他那一顆本就零零散散的眼球終於從眼眶中飛出，滾到了遙遠的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