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輕是一杯猛烈的毒藥
由於趕到烏魯庇家裡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所以烏魯庇特地將宴會從院子裡搬到了大廳。
烏魯庇點燃大廳柱子上的油燈,並在宴會中每個人的餐桌上擺上一根蠟燭,一時間,整個大廳亮如白晝。
只聽烏魯庇隨意地拍了拍手,便有六七個奴隸端著裝有食物的盤子和盛有美酒的酒壺端到了眾人的面前。
奴隸們熟練地為宴會中每個人準備好食物和美酒,隨後又在眾人的注視中結伴離開。
一切都是那麼地自然,自然到讓陳新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面前的食物和飲料並非由人所準備的,而是從桌子上的飯碗和酒杯中憑空誕生的。
奴隸……在陳新所存在的真實世界裡,或者說在陳新所生活的那個時代裡,他是沒有見過奴隸的。
一切都是那麼得陌生,可偏偏又讓人覺得熟悉。
因為那些所謂的奴隸,其實與身為外地人的陳新,與身為富豪的烏魯庇,甚至與身為普通人的大家,並不存在著什麼區別。
可從出生起,那些人的身上就被人刻下了象徵著奴隸的標誌。
荀青看起來似乎並不在乎這些,此時的荀青正細心地觀察著周圍人的一舉一動,隨後有樣學樣地在人們的注視中品嚐著他們當地的那些所謂的美食和美酒。
其實在這麼一個落後的世界,人連最起碼的溫飽問題都很難得到解決,哪裡還會真的去操心一個食物是否美味或者一杯美酒是否讓人陶醉?
對於這裡的人來說,只要能填飽肚子,只要餓不死,即便是一塊兒樹皮,即便是一碗汙水,那也可以稱得上是無上的美味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有當人不需要操心飢餓的問題時候,這個人才會去操心健康或者美味的問題。
所以儘管烏魯庇為荀青和陳新所準備的食物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他們當地最美味的存在,可對於品嚐過真正的美食的荀青和陳新來說,那也不過是一些堅硬、結實、沒有一點水分、讓人難以咀嚼、難以下嚥的麵包——或許稱之為麵餅更合適一些——和一些苦澀、發酸、令人忍不住想要嘔吐的未知液體——或許過期的酒就是這種味道的,不過我想應該很少會有人願意嘗試。
陳新用力掰下一塊兒麵包放到嘴裡,頓時整個口腔中的水分都被那塊兒麵包奪去。陳新無奈又喝了一口面前的“美酒”,最後在酸澀的酒水的幫助下艱難地將麵包咀嚼並嚥下。
陳新覺得自己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沙子和馬尿——儘管陳新尚未喝過那傳說中的馬尿。
就連陳新的胃也接受不了這種折磨,不一會兒就劇烈地疼痛起來。
“你看看你給我吃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是一個健全的胃會吃的食物嗎?”
“要是讓其他人的胃看見,我以後這張老臉……不,我這張胃黏膜往哪兒擱?”
如果陳新的胃會說話的話,陳新相信它一定會這麼埋怨自己的。
不過荀青倒沒有任何異常,反而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食物,並且痛快地吃了起來。
畢竟荀青有著堪比蟑螂的生命力。
按照她的話說,就是堂堂的自由之神不會受到任何物質或心靈上束縛,所以就算真的讓荀青去吃沙子喝馬尿,荀青也無所謂。
荀青的位置就在陳新旁邊,所以很容易就注意到陳新的異常。
荀青知道:儘管陳新不會真的因為胃痛而在這個‘歷史長河’中死去,但他在‘歷史長河’中所受到的物質或者精神上的感受都與其在真實世界中沒有兩樣。
如果是其他的情況,荀青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去幫助陳新緩解他的痛苦。
可這次,荀青卻無能為力。
因為折磨著陳新的是為陳新帶去維持生命最基本保障的食物。
對此,陳新只能去不斷地適應。
就如同達爾文所提出的進化論一樣,適者生存就是那些存在並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生物為了長久地存在並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所必須遵守的法則之一。
如果你無法適應為你帶去能量以維持你生命活動的食物,那你註定會被淘汰。
這一點,陳新自然知道,所以他只能強自裝作沒事的樣子以求不讓其他人察覺到他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