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第 65 章 久違一吻

 歌名的視效也很特別,五個手寫體大字被投射在薄膜和觀眾池頭頂的冰屏上——《不愛的表現》

 但下一秒,“不”字就漸漸溶解,消失不見。

 李歸聽著前奏的鼓,笑道:“吞苦水一直是玩兒金屬的,看他的鼓手出現在迷幻搖滾的演出裡感覺有點違和……”

 “幻電的主唱聲音好好聽,好適合這種慢的曲風。”閩閩說,“音色很有故事感。”

 電吉他營造出一種混沌的、迷夢般的氛圍,就像眾人隔著薄膜,能隱隱約約看見樂手們的身形,看見他們隨音樂搖擺的肢體,但不真切。

 這樣反而容易沉浸在音樂裡。

 但秦一隅卻沒能做到。他發現南乙站了起“我出去一下”,然後從他那邊的方向離開了階梯座位。

 明知道他有可能只是去洗手間,但莫名其妙地,眼神就追了出去,七八秒後,身體也被帶動,滯後但誠實地跟著離開了。

 觀戰廳內外像是兩個世界,從那扇門逃逸出來,彷彿才是真實的、混亂的現實,這裡燈光晦暗,工作人員兵荒馬亂地四處奔走,對講機的聲音和livehouse傳來的音樂對沖著,一切彷彿組成了電影裡搖晃的手持長鏡頭。

 而鏡頭的盡頭,是一個沒有攝影機的轉角,只有眼睛持續記錄著。秦一隅快步上前,一把捉住了南乙的手腕,另一隻手擰開身側儲藏間的門把手,打開,將人拽著帶了進去。

 砰——

 門關上,咔噠一聲落了鎖。

 沒開燈,房間黑暗,南乙卻能看見秦一隅明亮的雙眼,筆直地望著自己。他們胸膛貼著胸膛,溫熱的,分不清是誰的心,跳得快極了。

 “你出來幹什麼?”秦

一隅先開了口,但還是沒鬆開手。

 “為什麼跟著我?”

 通常情況下,秦一隅都不太喜歡被人用問題回答問題,但南乙不一樣,眼下的狀況也不同。

 他的反問難道不像是調情嗎?

 於是秦一隅笑了,手自然而然摟住了南乙的腰,自己則鬆弛地靠在門板上,用氣聲說:“因為我想你了啊。”

 他說完?()???%?%??()?(),

 伸手摸到門邊的燈光開關()?(),

 因為想看清楚南乙的模樣。

 啪的一聲()?(),

 房間瞬間被暖色的燈光充盈()?(),

 原來他慌不擇路,選的竟然剛好是所有樂手存放備用琴的儲藏間。

 而這個房間所在的轉角,離舞臺其實很近,隔一堵牆而已。穿透了磚塊與混凝土,那些器樂和人聲似乎變得更加迷離。

 狹小的空間裡,除了他們——兩個不該在這裡的樂手,全是樂器。他們被滿滿當當的吉他和貝斯所環繞,更像是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你不想我嗎?”秦一隅後腦勺仍靠在門板上,半垂著眼,目光從南乙的眼睛,漸漸移向他的耳側,手則牽起他的右手,一路摩挲到指尖的繭。

 歌詞縹緲地遊蕩過來。

 [眼神糾纏耳朵輪廓]

 [指尖親吻皮膚脈絡]

 這歌詞未免太纏綿,南乙望著秦一隅,感覺這裡密不透風。

 他似乎揣著答案,嘴唇卻又被黏稠的蜜粘住,無法回答,於是索性跳轉回上個問題,將主動權攥回手裡,困難丟給秦一隅。

 “我出來是想戴個項鍊。”南乙左手伸進口袋裡,再拿出來時,指間纏著一根黑色鈦鋼細鏈,墜著的東西搖晃著,秦一隅再熟悉不過。

 那上面刻著他的名字和生日。

 “既然你來了……”南乙沒看他,將撥片項鍊扔他懷裡,在秦一隅慌忙接住的時候轉過身,撩開後頸的碎髮,衝他露出白皙的脖頸。

 “幫我戴吧。”

 這絕對是一種誘惑。秦一隅想。

 隱隱傳來的歌詞彷彿又變成一種註解。

 [心率逐秒、逐秒升空]

 [理智逐寸、逐寸跌墮]

 心跳太快,影響了他整個人,扣扣子時手指甚至都有些不靈光了,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戴好。

 顧不上檢查自己的撥片有沒有擺正,秦一隅從背後摟住南乙的腰,吻上他後頸,接著是耳根、耳垂上的唇環。閃亮的小釘子們被急促地拂過,溫熱的氣流攀升到側臉。

 似乎是怕留痕跡,他吻得又輕又快,淺嘗輒止,卻勾起更深的慾望。

 根本不夠。

 南乙忽然從他的懷中轉過身,將秦一隅抵上了門板,捧著他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滿滿當當的樂器安靜至極,顯得交吻的水聲如此清晰。隔著門板,他們甚至能聽見門外工作人員的高聲呼喊,這當然是不合時宜的,禁忌的。

 但南乙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非常渴望這個吻,舌尖交纏的瞬間,他終於知道了秦一隅吃的糖的口味,檸檬,很酸。他是怎麼忍受這種味道的?

 可是很快,那漸漸地就變甜了,越來越甜,順著舌根淌下去。只是一個吻而已,秦一隅只不過用手掌緩慢地捋著他的脊骨,一截截向上,可南乙渾身的肌肉卻絞得發緊,彷彿變成了一條被擰出水的毛巾。

 那些被藏匿在纖維之中溼漉漉的情慾和渴求都無所遁形。

 [如影隨形輾轉難眠]

 塑料薄膜裡藏著什麼,躲在毛玻璃背後的是什麼。

 他似乎漸漸看清,越來越清晰,視力糟糕到這種程度,都無法再視而不見了。()?()

 livehouse傳],域名[(.)]◥◆◥。?。?◥

 ()?()

 [這都是不愛你的表現]()?()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他站在不恰當的房間裡,淪陷在不合時宜的吻中,卻聽懂了這首歌,比現場的任何人都明白。他曾經那麼真切地,認定這不是愛。

 間奏響起,是低沉悠揚的大提琴,兩雙難捨難分的嘴唇分離得並不容易,牽出的水線就是證據。

 秦一隅低著頭,捧著他的臉,又輕輕啄吻了好幾下。

 南乙還有些失神,直到秦一隅握住垂在他鎖骨的撥片。

 “這是我的第一枚撥片

。”他的語氣很輕,“是我送給自己的禮物。”

 這喚回了他的一部分思緒,南乙垂眼,望著上面手工刻下的痕跡,和自己打的那枚孔隙。

 “你也是我的禮物。”秦一隅低頭,吻了他薄薄的眼瞼。

 再推開門時,兩人都顯得有些心虛,秦一隅的表情就很不自然,彷彿在故意和身後的貝斯手裝不熟,南乙臉上則看不出太多破綻,他一向如此。

 但他手裡的琴卻暴露了一切。

 原本想拿自己的備用貝斯出來,以作掩飾,可走了沒幾步卻被回頭的秦一隅發現不對。

 “這不是你的琴。”他笑得無奈極了。

 南乙一低頭,琴頸上的標籤還在晃動,上面分明寫著[尤引]兩個字。

 就這樣,秦一隅忍著笑,看著一臉冷漠的貝斯手像個機器人那樣轉身,回到儲藏間,再出來時他什麼都沒拿了。

 身邊兩個工作人員跑過去,秦一隅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躲開。

 “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