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四十五章 摯友

這徹骨的一夜,天光尚未大亮,破門咚咚咚的捶個不停。

“開門呀,開門呀,有客到,來給你暖房。”

這破門還要人開,身著猩紅色大氅的英若男直奔進屋子裡來。

笑吟吟的熱臉卻撞見凍的鵪鶉似的娘倆,縮著肩膀,互相抱著身子。

蘇錦的唇啊,凍的發紫……。

趕緊趕緊,解開大氅罩住二人。

“他死了嗎?算個人嗎?坐牢也要騰個地方,把你往這兒一扔,不管了。”

“你找的是男人嗎?還是你上輩子欠他的,來還債的?跟小老婆被窩裡頭親熱,把你扔在冰窖裡,餓死凍死。”

一邊罵一邊輪換著給二人搓手揉臉。

“這……這話,是我自己要出來了的,與他何甘。”

哪有心思同她閒嗑牙,蘇錦凍的說話都磕巴。

“快……快別混罵,我冷的不得法,這腳似乎沒了知覺。”

“祖宗啊,你這身子如何吃得消!”

還得是英若男,二話不說,叫一個跟來的人在耳邊一陣嘀咕。

不一會兒來了許多人,有匠人有僕婦,也有小廝,男男女女的站著。

但見她將帥一般,穩坐閱兵臺,發號施令開來。

眾人得令,先籠了五個炭盆,把屋裡烘的暖幹。下剩的燒水、灑掃、歸置、修葺。依著吩咐有條不紊的收拾打掃,搬箱卸籠。

再看匠人們,修門的修門,補窗的補窗,粉牆的粉牆,更有人爬上去掀了屋頂裝新瓦。

床椅桌凳,能要的要,不能要的就扔,眾人對她的吩咐一點兒不敢含糊。

就這樣仍舊裡裡外外的查看,見窗紙破敗,登時囑咐人厚厚的糊上兩層才罷。

“到底久不住人,梁櫞朽壞,雖談不上煥然一新,總歸也能落個腳。”一雙媚眼上下掃射,拍了拍手:“明兒我打發人來修炕。”

英若男忙的熱火朝天,蘇錦則像個凍鵪鶉似的,燙了好一會子腳,才元神歸位。

捧著熱茶,沒事人兒一樣,笑嘻嘻的調侃。

“怕不是個猴行者,一聲令下變出這許多人。”

“英姑娘素來利落,粘上毛比猴兒還精,可你就只會哭,我早看出來了。這次幸虧姑娘幫忙,我們姑娘才能逃了那惡水井。”

說說又悲傷起來。

“當年英將軍府上那樣慘,再沒想過還能再見到你,你母親兄弟,哎……”

“還說還說。”

甚父母兄弟,舊事是一點兒不願提。

“當年可是嫌我拐帶你家姑娘,現在就誇我捧我,姨娘,你可是自打嘴?”

溫暖乾燥的手合掌包裹住她的手,無不欣慰。

“你笑了,我就放心了,想開了就好。在這裡想想咱們當年,勝似那牢裡,短什麼只管來找我。住不慣,我再給你找地方,咱好歹也是有排面的夫人,別一味的只是怕,只是躲。”

“我就這麼沒用?”

林初蘭和英若男相視一笑。

“你說呢?”

終於終於,久別重逢的故人,笑中含淚。

像陽光刺破陰霾,光箭穿破雲層,直刺內心。陰沉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苦中作樂也是樂,並且一點都不覺得苦,只覺得滿身輕鬆。

到晚,她非要留下來。蘇錦不依,這兒實在腌臢,勸她等收拾妥當想住多久住多久。

好吧,人留不下來,那麼下銀炭,薪柴,糧米,乃至下人都留了下來。

“東西我收著,人卻不能。”她必然推辭:“只我和姨娘兩個,好手好腳,不用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