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四十四章 離府(二)

這是高氏的暖閣,瓶插長春之蕊,鼎焚龍腦之香,享不盡的富貴榮華。

她今兒高興,打出生以來最最痛快的時辰。她走了,自此,男人、兒子和這個院子都是我的了。

走吧,走吧,走了就別再回來。

想到此處,渾身解數討他喜歡。

“回爺,夫人戌時三刻離府,現下恐怕已經出城。”

“可說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罵了刁媽媽,打了我。”

墨雪為難的看向高盼兒。

“姨娘您贈的抹額給扔了,夫人不要……”

“哎……”美人悠悠嘆息:“姐姐還是惱我。”

見她傷心,他反摩挲著臉安慰:“早叫你別弄,白熬了眼睛。”

見他不問蘇錦只體貼她,心中愈發得意,膩在胸膛不肯離開。

“爺,您多去看看才是。”

能讓你去一回才怪!

“哎,她那性子……”

“姐姐獨女嫡女,自幼驕縱,上下都慣著讓著,自然脾氣大。比不得我們為庶的……”

羞紅了臉……

“爺,這是夫人留下的,您看……”

只見剔紅錦紋大托盤裡,整整齊齊碼放著鑰匙、賬目。蘇錦走時把大小庫鑰匙,和他私人庫房鑰匙賬目明細、對牌整整齊齊交還。

那托盤裡可是銀庫、金山、聚寶盆,高盼兒眼中發光,熱切的盼望著,果然。

“你收著吧。”

好!自此,小婦上位,大權獨攬。

哎呀呀,終於等到這一日,熬死了的,熬走了的,這院裡我獨大呀。

“爺,咱們該歇著,隨我來……”

說不盡的春情撩撥,這一夜費勁心思服侍。

紅浪翻滾,錦被裡鴛鴦雙棲,魚水歡,情正濃,粉正香,共赴雲雨!

母親、母親,母親呢?

周莞赤著腳,奮力奔跑,急促的呼吸。院門掛了鎖,拼命的拍打,無人應答。

扭頭追出去,空無一人的二門長巷裡冤魂鳥‘刮’的劃破天際。

小小的人兒,凍麻的手腳,緊緊攥住那枚銀鎖子……

‘吱吱嘎嘎’

願生寺後院朽壞門的被推開,娘倆試探的進入,兩個人四雙眼,不停打探這方天地。

斑駁的木門,褪色的佛龕,破敗的窗欞,剝落的牆皮,年久失修的廂房。粉牆烏黑,連年的陰雨,一片片黴爛。

搖搖晃晃的架子床,蟲吃鼠咬。甫一入內,撲鼻的煙塵。不誇張,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不堪的環境吧……

“作孽呦,當年夫人帶咱們來時,香火那樣旺盛。如今怎破敗成這般,那些僧人、頭陀呢?”

景非當年景,物非當年物,人也非當年人,事事休,休矣,休矣。

和林初蘭不同,蘇錦一點兒也不嫌棄。

銀杏樹還在,石桌石凳還在。若男舞劍的花海,和哥哥分手的場景,歷歷在目。

就好像,就好像父母還在,兒時的一切都在。

手拿巴掌大的銀杏葉遮臉,嬉笑頑皮。

‘母親,一葉障目。’

回家了,她回家了。她一點兒都不陌生,反覺安心。

話雖如此,可四周髒爛的沒法看,娘倆空空站著無處落座,

林初蘭一咬牙:“太遲了,太遲,三更的天,現在鋪床展被太遲。睡,先睡,下剩的明兒再收拾。”

可這怎麼睡呢?

北風鼓鼓的透過破爛的窗紙吹進來,屋子冰窖一般,她們只得和衣而臥。

蘇錦冷的發抖,上下牙控制不住的哆嗦。

“我抱你,來我懷裡,快來。”

林初蘭解開衣襟,溫熱的胸膛給她微不足道的暖意。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