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手腕

鹽政大人敢說這話,他是有的底氣,誰都知道他是皇親,並且和當今蔡相還有些來往。那他們各自呢,誰有底氣這般同欽差叫囂?自問不敢,所以怨聲載道之後,便是各位大人八仙過海自顯神通。這不,丁知州悄悄派了管家又弄了一箱子財物孝敬阮廉,只為能求個庇護,安穩度過此關節。

嗐!這官真不是人做的,下輩子做牛做馬做牲口,都不做官!

“老爺,外頭訟師求見,與您商討案子進展。”

噯噯噯,快快快,請請請。正一籌莫展之際,送錢的來了。小小的遺產官司活活拖了一年,門面店鋪官司未結之前全歇,關門大吉!終於有人耗不起,看誰打點的豐厚吧。丁大人忙不迭的起身,整肅衣冠,帽子戴戴好,誰說不做官了?書海苦讀,科甲及第,他這官來的可不易啊!現在也是一方父母,頂大的老爺。說說而已,我才不做牛馬!

周彥邦獨自坐在署院衙門後院小憩。桌上的卷宗連篇累牘,日日看,夜夜讀,提調,審問不甚繁瑣。雖說他是御史,可大案要案從不願假他人之手,皆親力親為。只需片刻歇息,他又精力充沛。這是他從讀書起,自家練就的習慣,行勞而神不勞說的就是他。

手上有兩張名單,先表其一,一張名單上是重點官員涉嫌之罪,何知州,許大人,曹大人……查之前他沒做過預設,都講千里做官只為財,多少都會有。可這名單上的羅列還是讓他吃了一驚。貪汙的、受賄的、謀財的、乃至害命的。觸目驚心,可以說是爛到根上。

另一張呢,人未到,護身符、保命鎖紛至沓來。阮廉吩咐‘小小不然’,蔡相交代‘略抬抬手’,父親信中‘水至清則無魚’。兩張信疊在一起,一上一下,作惡之人就這樣被保護的安然無恙。

官官相護!是呀,他不是為了魚,是為了拔魚鱗。他在想該如何開始拔魚鱗,又不能讓他們喊疼。他需要一個契機,鏟了這個洞,決了這個鼠窩,扒出他們藏匿的‘糧食’。

想的出神,後背綢衫被汗浸溼。來的時候還是暮春,這麼快就到了炎夏。這院外也有芭蕉有翠竹,綠意融融。周彥邦燥熱,起身推窗,信箋落地。那是他的家書,紅貼條上好看的行草‘丈夫大人親啟’。他卻不撿起來,由著它躺在地上。一則公事纏身無心家中瑣事。二則,他就是有氣,她那份‘年少情誼’讓他如鯁在喉,不問不看不回!

“嫂嫂,狼筋是什麼?東西可找到了?”

“鐺鐺”銀勺碰撞汝窯盅子的聲音。波斯銀製調羹,一下下的過濾著乳白的牛乳。不防被這一問驚起,手抖的濺出幾滴雪白的牛乳。蘇錦猛然驚醒,聲如磬,好瓷器!芭蕉搖晃,樹影斑駁,白釉瓷桂花蜜豆冰牛奶、子,蘇錦正托腮想的出神。

嗐!年少情誼,周玉貞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笑著掩飾慌亂,忙說:“不過是一對壓被子的銀獅子,也不值什麼,只是丟的蹊蹺。東西是小,恐生偷盜,你大哥哥非要拿人,拿這話唬下人的。我早勸過他,這事翻篇兒,不提了。”

說畢,莞爾一笑,推著碗子讓周玉貞吃:“那日你也在,被你哥哥那陣仗嚇了著了吧?他的性子你還不知,休惱,我替他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