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39 章





平陽笑著推他:“快去吧。”




曹襄只能拿出上戰場的架勢,回到剛才的涼亭,然而此時涼亭內已經換了一批人,修成君年歲漸長,遊玩了一會兒便有疲憊之態。其女雲娘子與其子廣仲陪她在此歇息。太子等人不知去向。




曹襄愣了片刻,上前與三人見禮,互打了招呼後便開口詢問:“不知幾位可曾瞧見太子與公主去了何處?”




雲娘子抿唇笑著給他指了個方向。涼亭居高,曹襄雙目望去,便見花園草地上,男男女女匯聚在一起比試投壺。




目前上場的是衛長,但見她單手執羽,起勢一扔,羽箭命中壺口;再一扔再中;又扔又中。周遭歡呼叫好聲不疊。還有兩三位少年郎站在身邊,不知說些什麼,言笑晏晏。




曹襄深吸口氣,立時抬步趕過去。剛臨近,就被人擋住前路。抬頭一看,正是太子親衛燕綏。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環顧周遭,果然藏海晁南皆在。




雖未形成當日東宮阻擋皇親眾臣的人牆之勢,不過數人,卻很巧妙的佇立不同方位,將他可能的路線全部截斷。




過不去,根本過不去。




倒也不是不能出手,畢竟他身份在此,這些人總不敢真傷了他。但這是阿母舉辦的花宴,這般一鬧,花宴就毀了,平白讓眾人看笑話不說,還會讓自己在劉據心裡又添一筆罪狀。




所以曹襄緊了緊拳頭,最終什麼也幹不了,只能無奈看著人群中的衛長,宛如望妻石。




()偏偏劉據連這一眼都不讓他看,狀似不經心轉了個方向,讓衛長跟著變化位置,成功避開他的視線,還朝他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好像在說:讓你得逞算我輸!




曹襄:……心好塞。




小舅子什麼的真是比丈人還難搞,皇帝舅舅都沒對我這樣。尤其這小舅子身份高權力大,啥都不缺,不太好用東西討好。偏還年紀小,任性,你壓根沒法跟他講道理!




哎。




曹襄唯剩望洋興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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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內,修成君母子三人也觀望著人群中的投壺比試。




衛長退場後,緊跟著上場的便是鄂邑與諸邑。鄂邑投壺的結果不輸衛長,諸邑稍顯遜色一籌,卻也只落後一簽。




廣仲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眼珠轉動著,挪動腳步走到修成君身邊,開口詢問:“阿母,衛長公主的親事是不是定了曹襄?”




修成君點頭:“平陽公主親自去求的。這個平陽最會下注,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曹襄對衛長那點心思,也不是今歲才有。




“她早前不求,現在才求,說什麼從前兩人年歲小,恐他們不懂情愛,過早定下相處起來反而心有顧忌。




“實則無外乎是顧慮著宮中王夫人盛寵,且同樣孕有子嗣,想觀望一陣,看陛下的態度。




“如今瞧見陛下對皇后與衛家寵愛不減,兼大殿下能力突出,被封為太子,她自然就動了。畢竟再不出手,只怕就要被別人搶先了。




“皇后也未必不知她的打算,不過是樂得順水推舟。一來曹襄確實是個不錯的佳婿人選,二來也可藉機鞏固與平陽的同盟。如此平陽便算是與她和太子綁定在一起,無法再輕易更改了。




“平陽此生只得了曹襄一個兒子,可是當寶貝一樣護著的。自然要為他精心打算。”




這是修成君的猜測,平陽與皇后是否真這麼想,不得而知。廣仲也不感興趣,他關注的是另一方面:“我記得鄂邑公主似乎只比衛長公主小一歲?”




修成君一時被問懵了,說實話鄂邑不受重視,她從前並未注意。反倒是雲娘子,最近同公主們交好,與鄂邑還打過好幾次馬球,多瞭解幾分:“真要算起來,幾個月而已,不到一歲。”




“那諸邑公主呢?今歲多大。”




“比衛長公主小了兩歲多,今年十三。”




廣仲挑眉:“那也到可以說親的年紀了。衛長公主婚事既定,這兩位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




雲娘子想了想:“諸邑不知,但鄂邑必然會在今年定下的。”




廣仲心念百轉,眸光閃動。




修成君狐疑:“你問這作甚?”




廣仲沒答,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人群中央:“衛長公主一直頗具長姐之風,為人處世落落大方,不論宮中前朝都交口稱讚。




“石邑公主年歲小,活潑開朗,與大殿下年歲接近,時常玩鬧,脾性直爽不怕事。這倆性格都十分鮮明,讓人記憶深刻。唯獨諸邑公主









“記憶中似乎鮮少出頭,總是安安靜靜地跟在衛長公主身邊,或是陪在皇后身側。我幾乎不太注意得到她。




“若非去歲太子殿下發明出馬球,並在京中盛行,還舉辦了許多場賽事,我竟不知她還有這等本事,不論為先鋒,還是做輔助,都可圈可點。也就是年紀小,經驗少,力道欠缺才略遜了一籌。”




說到此,廣仲頓了下,目光移向鄂邑:“不過最讓人意想不到的便是鄂邑公主了,能與衛長公主拼個不相上下。




“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在幾位公主中竟是最出挑的。只可惜身份上差了些,生母李姬不得寵,比不得皇后所出。”




言語中有幾分糾結,既愛諸邑的身份,又喜鄂邑的容顏。尤其配上賽場上那一身紅衣騎裝,真可謂一見傾心,二見難忘。




這話讓雲娘子愣在當場。




修成君聽出他的言外之音,更是唬了一跳,伸手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少在這胡言亂語,大放厥詞。皇家公主也是你能隨便議論的?”




雖生氣卻更疼兒子,因而巴掌的力道不大,並不怎麼疼。




廣仲壓根不在意,依舊吊兒郎當的:“不過說說,哪就這般嚴重。”




修成君目光凌厲:“說說?你是我生的,是否只是單純說說,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都給我收起來。




“你當現在還是太后在世的時候嗎?若太后猶在,一切都好說。但太后不在了,咱們都得謹慎些。你別看衛皇后溫柔賢惠好說話,她可不是泥捏的。”




這是讓他別打諸邑的主意,末了補充道:“便是鄂邑,你也別費心思。”




廣仲臉色垮下來。




怕兒子心裡不好受,修成君放緩了語氣,苦口婆心:“阿母怎會不想給你找個好妻子,地位高、身份貴,還能與你兩情相悅,舉案齊眉。可這兩位公主真的不行。




“諸邑不說也罷。她是皇后嫡出,太子胞姐,衛家又正鼎盛。即便不如衛長一般佔據長女之身,越級封長公主,享獨一份的封地,陛下與皇后對她的寵愛也是不差的。




“她的婚事,帝后恐怕自有安排。衛長配了曹襄,需知還有個霍去病呢。




“冠軍侯都十八了,至今未成婚,也沒見上頭有什麼動靜,明面上傳是他自己不願娶。但誰知道是不是陛下與皇后想給自家女兒留著,等諸邑公主長大?”




修成君怕傷了兒子自尊,沒有明說,但意思卻透出來了。




你如何能與霍去病相比。




這是事實,可往往事實最是傷人。




廣仲神色更難看了幾分。




修成君接著道:“李姬不受寵,連帶著她生的女兒鄂邑也不怎麼被陛下看重,但到底是公主,該有的都有,也算合適。




“若沒有太后的遺願,沒有王充耳,阿母或許能幫你入宮求一求。可太后遺願在,陛下捨不得嫡出的公主,就只能選鄂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