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大遷徙

 一個沙啞的男中音在輕聲唱：我走在古道上古道很淒涼樹已經老得沒有了模樣我走在戈壁上戈壁很寬廣過去有水現在是河床我走在邊牆上邊牆還很長有人把話刻在石頭上……天空越來越蒼涼。火燒雲一層又一層地堆聚。風在城堞之間嗚咽低鳴宛如在訴古代的戰爭屍骨離弦而飛的弩箭。一架直升機像只大鳥一般從天邊飛來。旋翼旋出的圓半透明地輝映金光。機身和玻璃反照夕陽彷彿通體在燃燒熊熊火焰。直升機純熟地直飛頭穩穩懸在將臺的降落標記上起落架離地面只有幾寸的間隙。當一個人拉開艙門邁上地面直升機就像被推了一下迅平移開一段距離然後一個急上升飛向遠方。將臺上只剩下那個剛到的人。吳華利亞覺得血液、風、飢餓、心跳全都消失了。眼前一片虛幻的光暈唯有他在焦。他老了。

 僅僅幾個月不見頭已經灰白在塞外吹來的風中稀疏柔軟地飄動。臉上的皺紋蛛網般密集刀刻一樣深陷。他的神態仍舊溫和。但如果原來他的力量深藏在溫和之下現在則已成為主體。即便他一動不動即便他的微笑溫和之極即便他讓人傷心地變老力量卻在他全身每個部分令人震撼地透射。“同學們請聚攏一下。”他。“我不能用擴音器也不能喊。為了躲開城市中那些竊聽設備我才到這跟你們見面。

 營長保證周圍沒有別的耳朵但我要跟你們講的秘密太大了我甚至想用耳語跟你們講。”

 他的聲音平靜。平靜之下卻有一股異乎尋常的激動。學員的聚到前面。瑪利亞沒動她原來在中間現在變成了最後。也許是風向正順也許是特殊的感應吳華出的每個字都似在耳邊連同嗓音中的沙啞換氣所有微的變化全都清清楚楚真跟耳語一樣。“看著你們的眼睛我知道你們都在要求我回答一個問題終要求你們去做的到底是什麼

 本來你們有權從訓練營一成立就得到回答。我感謝你們的沉默並且在難以找到意義的艱苦過程中堅持下來。我為此欣慰和信賴你們因為未來要求你們的將是更多的沉默和堅持。沉默和堅持都是很難的二者放到一起就更難。可是無論我現在怎麼都無法出你們將來的難處連萬分之一也不出。也許在人類歷史上將沒有比你們更難的。”

 夕陽開始在金黃中滲入流動的紅色。長城上悄然無聲只有蕭瑟的風在荒草上悲涼地低吟。“中國的局勢你們都清楚。每天給你們傳閱的文件和情報也就是我能看到的全部。前途是什麼和你們一樣不能回答。那是未來活下去的人自己考慮的事用不著我們操心。眼前我們要對付的是另一件事——死亡。

 調查表明我國所有品種的食品儲備都已在一個月前達到零。我國的天然資源所能提供的食物——包括任何能吃的東西甚至樹皮——也已經在能利用的範圍內趨近零。國際援助已經無法支持十天前開始銳減連連下降昨天只運進高峰時的17%。從能夠保證一億七千萬人的生存下降到僅能勉強維持三千萬人的杯水車薪局面。半個月來人口死亡率已經達到5%預測顯示近期將進入死亡率成倍提高的階段。二十天後將會陡漲。

 比率無法計算也許是百分之二十、三十、甚至更高。換算成*人口數就是三億、四億……時間再長呢果繼續封閉在這片已一無所有的國土上讓自然和時間來尋找平衡最終的死亡人數可能達到九億、十億、甚至更多。“十億從嘴裡出只是兩個音符可真實地展現成十億個父老兄妹妻子兒女則是一幅怎樣的景象呢是無法用哲學家的冷漠和生物學家的麻木去迴避的。朋友們歷史已經把這個民族的命運放在了我們的肩頭那麼我們就必須率領中華民族去反抗那個必然的死亡哪怕站在對面營壘的是所有不可抗拒的規律和法則或者就是上帝本人

 “你們就是將和上帝作戰的人“而戰鬥就是中華民族即將開始的遷移國必須走出這片絕望的土地有走出去十億必死的中國人才能活下去“在現代世界裡主權的概念就和中世紀的上帝一

 不可侵犯。一個完整的地球被無數條由軍隊、武器>成的國界割裂。有的國家廣袤富庶遍佈沃土森林。有的國家貧窮擁擠只有沙漠荒山。有的土地擠榨了幾千年有的土地從未被開墾。閉上眼睛我們能清晰地看到中國邊界的形狀在這個邊界裡面全部所剩只有死亡。

 可是把我們的眼界放到邊界外面去不是立刻就能看見大量閒置的空間和資源嗎史給我們強加了一個心理框架尊重主權而且半懷疑也不允許。但是當數億生命面臨死亡之際主權的神聖就必須讓位。生命的權利高於一切權利這是每一個社會都該接受的先天準則。中國已別無選擇為了拯救這十億人民突破主權的民族大遷移是唯一出路“你們要帶領人民走出去這便是讓你們經受這一切艱苦訓練的目的。這個計劃將對世界產生太大的衝擊提前走露半風聲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導致計劃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