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芋圓貓 作品

第十二章 海鯨之歌(2)

 “血清抑制劑,按鈕彈出針管。”酒德麻衣用口型傳達意思。芬格爾微怔,隨後不動聲色地將其收入口袋中。他沒時間去考慮酒德麻衣的背景和來頭,她為什麼會龍化,又為什麼會隨身攜帶抑制劑,此時此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到了實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他也是會丟下楚子航和她,自己逃出……算了,這次就不逃了。

 廢墟中,楚子航踉蹌地爬了起來,透過瀰漫的煙塵,他看見了芬格爾他們的處境。他必須去幫他們!他這樣想到,儘管和芬格爾兩人相處不久,或者彼此都帶有不可言說的動機,但是楚子航明白,他們都是在幫自己。

 不能成為拖油瓶,要戰鬥!戰鬥!去戰鬥啊!他的雙膝在打顫,腹部處於劇痛中,那一拳似乎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打得挪移了位置,他不甘心的拄著刀鞘。

 楚子航你可以的!你一定能做到!就當是為了從未見過面的媽媽,為了哥哥姐姐,為了幫助他的人,為了面前他最想要能與媽媽和好的男人。所有一切因他而起,自然也要由他落下帷幕,去吧,去戰鬥!去向神宣戰吧!

 他似乎從來都是這個樣子,沒人會對他說鼓勵的話,因為在外人看來並不需要,他已經是成熟可靠的大人了,可是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鼓勵的話只能自己對自己說,他只是心底男孩偽裝出來對抗世界的表象。

 他緊緊地咬著牙關,雨簾之下,那個男人一手持著天羽羽斬,一手揮舞嶙峋的龍爪朝他飛奔而來。

 “神啊!來吧!到我倆算總賬的時候了!”他腦海裡無端地響起這句話,像是曾經在似曾相識的場景裡說過一般,他眼神猙獰,如怒目金剛,如獅子咆哮。

 爆血在頃刻間完成,他的肌肉鼓動著隆起,龍鱗飛速爬上他的皮膚扣合,熱氣沿著嘴角溢出。村雨出鞘,寒光四溢,他要完成自己的心願,他要帶這個男人回家!

 “呵呵——”清冷的女孩聲音突然響起,無聲無息,圍繞在耳前,可是他此時和暴走的父親處於尼伯龍根之中,周圍只有鏖戰的芬格爾和酒德麻衣以及數量多到殺不完的死侍。

 會是誰?是他的什麼人?不!這不重要!是誰都不重要,專注!只需要專注!他平舉村雨,把眼光投向彎曲的刀線,雨珠砸在刀刃上,沿著刀背流向護手,黑色鮫魚皮包裹的刀柄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冰冷的氣息沿著手腕迅速行走。

 “子航!拖住他!”淹沒在死侍群裡的芬格爾吼道,“有辦法讓他找回理智!只要你拖住他!”

 楚子航懸著的心徹底放下,村雨爆發出鐵青色的光,他迎著鋒銳地簡直要刺破空氣的利爪貼入楚天驕的懷裡,偏下頭閃過爪擊,矯健地擰轉刀身切向男人的腋下,卻被男人抽回的手臂擋住,龍鱗與刀相撞,火花砰地濺射。隨即他沉下重心,借勢扭轉腰身,腳步挪移,刀隨身動,弧形刀芒斬斷雨簾精準而迅捷地劈向男人的脖頸。

 天羽羽斬卻先一步已經刺向他的胸膛,楚子航只能被迫收回村雨格擋,彈開天羽羽斬後,他再度揮刀。兩人出手皆在一息之間,普通人根本無法看清那些攻勢,無數交鋒,無數碰撞,無數閃避。

 暴風雨,邁巴赫,高架橋,尼伯龍根……這一切都要在這暴雨夜的廢墟之上被他斬斷,他和村雨能夠做到。

 “什麼時候你才能改改這天真的脾性?”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慵懶地撐著臉頰高坐在參天的銅柱之上,她的聲音輕盈如風,她銀鈴般的笑聲飄渺而空遠。

 “………………”

 胸口吃痛,楚子航看著偏離他預設橫擋路線的利爪沒入他的胸膛,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對視上了男人那雙冰冷璀璨的黃金瞳。時間零!還是沒防住嗎?也難怪,畢竟他只是憑藉著這具身體的本能在戰鬥,一路至此,已是不易。

 “父親……”

 楚天驕緩緩擰動著手腕,擴大楚子航的傷口,如鉛般刺骨沉重的雨點打在他們的身上,好像又回到了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雨夜,父子之間也是如此緊密地站在一起。楚子航還可以再釋放一次君焰,如此近的距離,只要瞬發,必然能轟爆楚天驕的頭顱,哪怕男人是真正的君王也難逃一死,可楚子航卻垂下了手。正如那個雨夜一樣,父親把生的機會讓給了兒子,如今,兒子決定把生的機會還給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