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武當山 作品

第七十三章 琪花瑤草

東方未明道:“前輩謬讚,棋叟前輩既然身居忘憂谷,與其餘六位高人合稱七賢,棋藝自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晚輩連棋子都不會弄,哪裡敢想這等荒誕之事。”

他這幾句話說的甚是悅耳,雖然是說棋叟了得,其實是映射了旁人各有絕技,書生聽在耳中,自然心花怒放,笑道:“小兄弟才是謬讚,我們雖然合稱七賢,但水平卻是一塌糊塗,拿我來說吧,寫了幾筆小兒塗鴉的字兒,與王羲之,歐陽詢這等名家,那是天差地遠,就連大奸臣秦檜的書法,只怕也是望塵莫及。”

東方未明不願聽他自吹自擂,藉口有事,又去跟沈湘芸閒聊,沈湘芸見棋叟這個模樣,也覺他小題大做,說道:“棋叟前輩真是的,一盤棋而已,又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何苦整日為難自己。”

沒成想這番話,卻被棋叟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得心頭火起,怒道:“神醫家的小姑娘,你說的太輕鬆自在了,棋盤如戰場,執棋者便如統軍的元帥,坐鎮中央,排兵佈陣,未必便輸於你們醫家與閻王比拼本事。”

沈湘芸不敢頂嘴,心中卻是一百二十個不服,心道任你胡說八道,到頭來還不是幾個棋子的事兒,大不了重擺一盤也就是了,又不是賭命賣兒女,用得著小題大做嗎?

東方未明見棋叟雖然發怒,但神色已漸漸平復,正好說起了修繕房屋之事,棋叟雙手一擺,意思是說這等小事兒不值一提,還是棋盤上的搏殺,才是重中之重。

這一日上,書生和丹青有事要忙,去了洛陽辦事,東方未明下午本來是要習練書法,這日正好得其所哉,但沈湘芸的病人太多,一時也脫不開身,東方未明幫著她遞藥,按摩患者穴道,緩解傷痛,二人聯手,本應得心應手,奈何患者病得太怪,東方未明非但沒能解人傷患,反而毛手毛腳的碰痛了病人。

沈湘芸嫌他礙手礙腳,讓他回房好好歇息,東方未明百無聊賴,踱到了棋叟屋外,見他盯著一盤棋,呆呆不語,便推門走了進去。棋叟知道是他,連眼皮也沒抬半分。

東方未明一見是一局殘局,盤面膠著,端的複雜之極,別說他壓根不會下棋,就是象棋高手,只怕也會望洋興嘆,更何況大高手就在眼前。

棋叟拿了一個“炮”,移到邊角的地方,卻又覺不妥,反覆幾次,還是拿不定主意。

東方未明再也忍耐不住,開口問道:“晚輩聽家師言及,落子無悔的道理,前輩何以猶豫不決。”

棋叟聽他這麼說,眸子向上一翻,怒道:“我自管自琢磨,關你師父何事。”但話一出口已生懊悔,畢竟殘局本就是為了刁難人的,自己將邪火發洩到少年人身上,未免過分,只好岔開話題道:“先前你陪著你師兄來忘憂谷養傷,如今卻是為了什麼?”

東方未明雖然被他說得甚是不快,但這棋叟老頭畢竟是師父的好友,年紀又是大自己甚多,權當是敬老而已,躬身道:“晚輩二師兄荊棘,在貴處養傷期間,無意間損毀了前輩的屋子,晚輩與大師兄,生怕您老見怪,已伐木燒磚,替您修繕如初,大師兄另有要事,便沒再耽下去,命晚輩在此,聽您老吩咐,有什麼維護不力的地方,也好及早彌補。”

棋叟擺了擺手,道:“一間屋子而已,原也沒什麼大不了,軒兒未免是小題大做了,不過你二師兄未必是無心之舉,他這個性子啊,將來只怕會鬧出大事兒,你師父立心雖正,卻是過於苛責,荊棘的性子本來就是急躁衝動,要他靜坐常思己過,腦子裡想的怕都是如何隱忍報復,長久怨氣積壓下來,也不知何時會鬧出事端。”

東方未明甚是慚愧,這幾句話說到了自己心坎裡了,心想不愧此人下棋成痴,果然條理清晰,可難題是說的明明白白,如何化解二師兄身上戾氣,卻又毫無辦法,不由得甚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