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什麼鬼





他的聲音雖然虛,但是還是透過門傳進了門外之人的耳朵裡。




門外的人果然安靜了一會。




蘭君欽以為對方離開了,用力喘了一口氣,舌尖舔了舔乾裂的唇,正準備淌下,門外的人卻開口了:




“蘭君欽同學,是我。”




謝梔白道:“給我開門好嗎?我想看看你。”




蘭君欽:“.........”




幾天的朝夕相處下來,蘭君欽是很黏謝梔白的,同樣也很信任他。




蘭君欽猶豫了片刻,不忍拒絕溫柔的小老師,半晌,才緩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踩著爪子,腳步虛浮地去給謝梔白開門。




就在指尖輕觸上門把的時候,蘭君欽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警惕地豎起耳朵,趴在門邊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可疑的聲音,但仍舊不確定,低聲問:




“謝宛來了嗎?”




“沒有,就我一個。”




謝梔白回答的很快。




蘭君欽聞言便放下了心。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露出一條縫,圓溜溜的眼珠子朝門外看去,在確定門外只有謝梔白一個人時,才緩緩打開了門:




“小老師........”




“我帶了蛋炒飯。”謝梔白甚至沒問蘭君欽願不願意讓他進去,直接從縫隙裡彎腰鑽了進去,快的蘭君欽甚至沒來得及攔住他:




“你吃一點吧。”




蘭君欽:“........”




他轉過身,關上門,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謝梔白,和麵前炒的粒粒分明、晶瑩剔透的蛋炒飯,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但還是很有骨氣地轉過頭,一邊咽口水一邊移開視線:




“.......我不吃。”




謝梔白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道:




“不聽話的小狗。”




“........”蘭君欽聞言抬起頭,驚愕地看著謝梔白,




“小老師,你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謝梔白忽然拿起蛋炒飯裡的勺子,用力挖了一勺,直接塞進了蘭君欽的嘴裡。




蘭君欽:“........”




這蛋炒飯裡不僅放了蛋,還放了蝦仁和乾杯,甚至用切碎的雞絲炒了,香的幾乎能讓吃的人把舌頭吞下去。




蘭君欽本想吐出來,被謝梔白一把用掌心捂住,蘭君欽呼吸不上來,下意識地將蛋炒飯吞進去了。




“.........”看著蘭君欽終於吃了飯,謝梔白緩緩鬆下一口氣,放開了蘭君欽。




小狗:“.........”




他絕食失敗,有些無能狂怒,但是又不敢和謝梔白髮火,氣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聲音低低的,嗓子裡滾出嘰裡咕嚕的埋怨:




“小老師,你幹什麼呀!”




“讓你吃飯。”謝梔白說:“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沒鬧!”小狗吃了飯有力氣了,一說又想哭,眼珠子刷拉拉就掉下來了:




“我不要謝宛和爸爸在一起........唔——”




他話還沒說完,又被謝宛塞了一口飯。




“好,你不想他們在一起。”謝梔白一邊塞飯一邊道:“那你也不能絕食,把身體搞壞了,等會兒你爸爸和謝宛美美生二胎去了,到時候你怎麼辦?”




“........”謝梔白是懂激將的,蘭君欽聞言頓時不吭聲了,蔫了吧唧地垂下頭,一聲不吭。




謝梔白把他拉到座位上坐著,像是照顧四肢殘障的兒童,一口又一口地給蘭君欽餵飯,間或還給蘭君欽擦去嘴角的飯粒,耐心十足,像是在哄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




“好了,別難受了。”謝梔白看著抱著膝蓋低頭的蘭君欽,把盤子放在一邊,沒忍住,最後還是上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溫言道:




“你為什麼不讓謝宛和你爸爸在一起?”




他說:“你爸爸他是成年人了,單身那麼久,想要再婚,似乎也沒有那麼不可原諒吧?”




“不可以!”一說到這個,蘭君欽頓時又激動起來,嘴巴都不受控地哆嗦:




“爸爸不可以再婚!”




“為什麼?”謝梔白不解:“謝宛人很好的。”




“.........再好也不行,他不是媽媽。”蘭君欽眨眼間眼淚便再度成串掉了下來,像是珍珠似的:




“媽媽就是媽媽,媽媽只有一個。”




蘭君欽抽了抽鼻子,哭的像是個無家可歸的落魄小狗崽,肩膀都在抽動:




“要是爸爸娶了新媽媽......那我的媽媽算什麼呢?他算什麼呢?他被爸爸忘記了。”




“媽媽這麼愛爸爸,為了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不惜和家庭決裂,還生下了我。媽媽和爸爸過了這麼久的苦日子,一輩子沒熬出頭,甚至還死了.......可是爸爸呢,難道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娶過一個新的老婆,然後把媽媽拋諸腦後,和新老婆和和美美過日子嗎?那媽媽之前的付出算什麼?受過的苦算什麼?”




蘭君欽很難得說這麼長一串話,儘管有些重複又顛三倒四,哽咽道:




“如果爸爸真的忘了媽媽再娶.......那我為媽媽不值。”




蘭君欽惡狠狠地擦了擦眼淚,然而無濟於事:




“就算他們真的結婚了,我永遠不會承認這個新媽媽,我的媽媽只有一個人,就叫晚玉。”




謝梔白:“.......”




他沒告訴小狗剛才那碗蛋炒飯就是謝宛做的。




平心而論,作為蘭鳶山新的對象,謝宛做的已經足夠好,物質上和精神上都沒有虐待蘭君欽,可惜蘭君欽心裡能夠得上媽媽資格的只有晚玉一個人,任何人再好也比不過他。




謝梔白沒有再勸,摸了摸小狗的頭髮,輕輕地擁住了他,由著蘭君欽的眼淚勁頭他肩膀的衣料,也沒有推開他。




晚上,謝梔白和蘭君欽又是習慣性地睡在一起。




夜半,謝梔白忽然感受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大力,他只覺窒息,以為是蘭君欽又把頭埋進了他的脖子,下意識推了推,卻在枕邊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頭。




.......蘭君欽睡在他枕邊,根本沒有靠過來。




在意識到這件事的一瞬間,謝梔白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瞳仁裡倏然對上了一雙扭曲赤紅的眼睛,陰森扭曲,盈盈泛著光,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不管不顧地要擇人而噬。




謝梔白:“..........”




看著這如鬼魅般的眼睛,他的心臟重重收縮了起來,驚恐沿著血液奔騰蔓延至四肢百骸,頭皮發麻的剎那,落在他脖子上的指尖像是蛇一樣纏繞在他的皮膚上,緊緊交纏,幾乎要將他活活掐至窒息。




謝梔白:“.........”




他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被掐的,臉色蒼白一片,偏偏被掐著又不能說話,喉嚨只能發出“赫赫”的粗啞聲線,用力地掙扎起來,無意間踢到了身邊睡著的蘭君欽,蘭君欽瞬間被他的動作驚醒。




有夜盲症的蘭君欽在黑夜裡沒有謝梔白看得清楚,還以為謝梔白又做噩夢了,摸索著去打開床邊的燈,在燈亮起的一剎那,謝梔白只覺身上一輕,壓著他的東西瞬間消失了,掐著他脖子的手也像是夢境一般,瞬間遠去。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剛才差點被人掐死的感覺只是幻想,但當他睜開眼坐起來時,蘭君欽卻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