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199

 “我可是想去安定公主那大都督府裡做女官的!”

 在她看來,這並不是個因為公主有此等敕封官職時的風光表現,才讓她有了這樣的決定,也並不是孩提時代與密友往來,總會將自己的志向往大一點說,而是真有這樣的一份展望。

 她也很覺慶幸,她的好友沒覺得她這是在說什麼大話,而是提醒道:“若真是如此的話你得再努力一點了,畢竟,這長安城裡有這樣想法應該不在少數。”

 韋淳嘟囔道:“你真是擅長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打擊我的話。但你……你起碼還支持我的夢想。”

 跟她那個一心想要升官,卻沒太大本事的父親不一樣。

 “我還能再給你提個建議呢,”那高個兒姑娘忽然彎了彎眉眼,伸手指向了韋淳手中的紙鳶,“你不如就把這個紙鳶掛在書房裡吧。古有懸樑刺股,今有見鷹奮起。可見你剛才鬥紙鳶不是輸給了我,是這鷂鷹本就該當往安定公主的手裡走一遭。”

 韋淳翻了個白眼:“……你這話到底是在激勵我還是在損我呢!”

 同伴沒有作答,而是朗聲一笑,便朝著遠處跑去。“那你自己體會好了。”

 韋淳氣急跳腳:“顏真定,你給我站住!”

 但她在急追而上的時候,被這城郊的清風吹拂在臉上,又覺得好友給自己提出的那個建議可能並沒有錯。

 在長安城裡有這等想法的同齡人不在少數。

 偏偏,她不像是顏真定一般有著過目不忘的本

 事,在十一歲的稚齡便已將國史與禮經基本通讀研修了徹底,也不像是已經在安定公主麾下任職的那些人一般,有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處,唯獨能算是長處的,便只有她向來敢想敢做了。

 那麼用今日的這出偶遇,用安定公主那句不問身家而問名字的話來激勵自己,可能真是她唯一的出路。

 但她並不知道的是,將鷂鷹風箏交給她後便揚長而去的安定公主,並不是那般不在意她的存在,而是在行出一段路程後,又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京兆韋氏,普州參軍韋玄貞之女,還是這個年紀……”

 李清月心中思量,對於對方的身份隱約有了個猜測。

 這大有可能是歷史上唐中宗李顯的妻子韋皇后。

 但想想李顯這個人都不存在了,那她應該也做不成皇后了。倒是這敢上前來討要紙鳶的大膽做派,讓人看著很是喜歡。

 只可惜,李清月她如今要做的事情越來越重要,不需要一個真正只有七八歲的孩子來做她的伴讀,那麼起碼在短時間內,她們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見的時候會是何種場合。

 畢竟,她現在得儘快趕回兗州去了。

 為了防止她繼續“摧殘”自己才出生不久的小妹,也為了讓六月裡的封禪能夠順利進行,她還是儘快折返回去規訓府兵、監督修橋鋪路為好。

 而且為了防止劉神威的炸藥使用出現什麼問題,或者是被人發現後引發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在她折返長安期間都是將其禁用的,再不回去,估計會耽誤不少進程。

 好在,阿耶已批准將河北道折衝府的部分府兵也臨時徵調進來,起碼不會面臨工期緊迫、人手匱乏的問題。

 因兗州距離黃河不遠,部分河北道的府兵來得很快。

 當李清月這一行人趕赴金鄉大營的時候,便在行將歸營休息的一行人中,看到了幾個讓她很覺熟悉的面孔。

 那正是當年曾經協助她在百濟故地作戰的大唐將士。

 這些人的名字曾經被她讓人一個個刻畫在板材之上,這些人的面容曾經在她於臺上的反覆宣講中正面相對,又怎麼可能會在短短的兩年多時間裡就將其遺忘。

 但讓李清月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她明明看到這其中有人在看到她後滿懷驚喜地想要上前來打招呼,卻又被人給攔了下來。

 若不是她有急事要找劉神威,要確認一下她離開期間此地的情況,她還真想去問個究竟。

 現在便先暫時管不上了。

 “你攔著我做什麼?”那河北道過來的隊正很覺無語地朝著邊上的人看去。

 對方確實是比他早來到兗州做事,但別忘了,他和安定公主是曾經一起作戰的關係,剛才他都看到公主朝著他們這邊以目光致意了,正該趁機上前去先敘舊,後表一番忠心的。

 這人平白無故地將他給攔下來算怎麼回事。

 “你太放肆了!”那人一板一眼地答道,“安定公主有神靈庇佑,豈是你能這樣

 隨便在軍營中以這等方式問好的。”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隊正卡殼了片刻,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沒毛病吧?”

 什麼叫做他不能隨便以這種方式問好?公主此時又不是在執行公務的狀態,難道還要他三跪九叩地上去行禮不成。

 他正想看看對方是不是被連日的晴天朗日曬暈了腦袋,就被對方先一步給拉扯到了一邊,神神秘秘地叮囑道,“你才來你不知道,我們這些兗州本地的人最清楚,從此地到泰山要將官道拓寬需要打通多少處障礙。”

 “可經常是我們白日裡還在說前頭需要花費多少天的時間,晚上那邊的大石小山就統統沒了蹤影。安定公主總說這是她手底下的精兵乾的,但我看,只有天兵才能有這樣的本事!”

 他說得很是篤定:“而且別以為我和其他同伴一般睡得熟。前幾個月我偶爾會在夜半聽到一種很奇怪的悶雷之聲,必定與那頭的變化有關!”

 隊正:“……可這也未必一定就與安定公主有關啊,說不定你只是想太多了。”

 “我想多?我一點都沒想多!”那人面色一沉,彷彿對於對方提出的質疑很覺不滿,“那你要怎麼解釋,公主回去長安的這一個月裡,這頭就再也沒出現這樣的神異情況?”

 “若不信的話,就看這幾日的變化好了!”

 隊正啞然。

 又聽對方繼續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過這種話你可千萬別對外說。”

 “這又是為何?”

 這河南道的隊正言之鑿鑿:“你不知道,歷來修路都要死不少人的,此次封禪只有半年的籌辦時間,還是修路到泰山去,怎知不是如此。現在有安定公主暗中引神明相助,才有我等今日的太平,萬一說出去,給公主惹來麻煩怎麼辦?”

 “那……”

 “所以我們偷偷給公主建了個祈福的長生牌位,你要不要一併去拜拜?拜完之後,再往公主面前走就安心多了。”

 “我——”

 不是他覺得對方在說謊,而是他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胡扯。

 可在夜半之時,當他從夢境中驚醒過來的時候,他當即驚覺,在北面真的傳來了一陣悶雷之聲!

 ……

 “你是不是又對這個炸藥做了點改良?”

 李清月朝著爆炸煙塵逐漸平息的方向看去,確定自己的眼睛應該沒有出錯,這次爆炸的效果比起一個月前還要好上不少,但剛才被劉神威送到那頭的炸藥分量,卻很明顯不如上一次多。

 “正是!”劉神威興致勃勃地解釋道,“難怪說實踐尤其重要呢,之前在遼東那邊我都不敢加大分量實驗,便覺得研究中總有點什麼轉不過彎來,現在方知到底是缺了什麼。”

 也正是趁著他在這一個月中能停下來休息的時間,他又靈光迸現,做出了不少改進的操作。

 現在正到了測試的好時候。

 他往前挪了一步,滿肚子的激動都變成了此刻的摩拳擦掌:“公主,你離開的這一個月裡,我們標示了幾十處需要用爆炸代替挖掘的地方,要不——”

 “一口氣全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