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赴宴

他所唯一需擔心的便是此刻有如此之多的人在宮門口聚集,是否會引發某些難以控制的騷亂?

在這種想法的驅動下,楊虞先是看了眼定北侯,對方年紀尚輕,應該是相對比較好處理的那個吧?

“下官楊虞,敢問兩位大人……”

還不等楊虞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麼的定北侯旋即衝著陸大人露出誠懇的表情,“如果你覺得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慎洩露了大昭的最高機密,我當然可以道歉。”

見定北侯驟然鬆口,一個腦子沒轉過彎來的玉帶衛剛想說些什麼勸解的話,卻被瞬間意識到了其中潛藏的邏輯陷阱的楊虞當機立斷地攔了下來,“這種事與任何機密都無關!”

不幸的是,陸仁賈這種浸潤官場多年之人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沒有成功上鉤。

他偏過頭,像是準備同身旁之人說話,但這一次他的聲音響亮到在場所有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昔年定北侯一脈何等出眾,怎麼凋零到如今這般地步!不知所謂!若是齊光風閣下在此,少不得要掩面長嘆啊!”

上述這段雖沒有一個髒字,但就連其中的標點符號都是在問候定北侯的列祖列宗。若是一般的大昭人,聽聞此話少不得陷入憤怒。

奈何滿肚子墨水的章魚根本沒聽懂其中的諷刺,對此,這種動物只是不以為意地揮了揮爪子。

“害!這算什麼,你看那個叫什麼來著的血脈都退化成了一個率領二十萬大軍北征剌戎最後不僅血本無歸導致京城被圍了好幾天甚至還直接害死了我哥的廢物。有了這種先例,你憑什麼還能對我產生不滿?你就不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嗎?”

“你!”陸大人一手指著章魚的鼻尖,一手捂著胸口,他臉色鐵青,卻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什麼我,我又沒點名說是哪個廢物!你倒不如說說你通過我毫無指向的話語究竟想到了誰?你有什麼意圖?是誰指使你這麼想的?”章魚理直氣壯地質問道。

你就差點名道姓了,誰聽不出來啊!說得好像大昭還有第二個御駕親征卻輸這麼慘的皇帝一樣。

楊虞一邊腹誹,一邊卻又不得不擺出一副公正的模樣勸解道,“今日乃是陛下設宴之日,還望兩位大人莫要繼續為難在下了。大家各自退讓一步不好嗎?”

“我又沒和他說話,明明是這個腦子有問題的老頭在我和別人交談時,突然湊上來打斷我的!這麼不尊重我,他應該先道歉。”本次事件始作俑者的章魚高高地舉起手和爪子,先一步告狀道。

而陸仁賈則抬高了音量質問楊虞:“你看,如此無君無父目無尊長的悖逆之徒,究竟有何顏面出現在大昭的朝堂之上?就連你們這種玉帶衛的行事也不會如此無禮吧!”

眼看著定北侯再度張開嘴,又準備舉個什麼駭世驚俗的例子。

一方面是為了避免更加大逆不道的話語出現在宮門口,另一方面也是對於陸仁賈的輕視有所不滿,楊虞搶在齊雲開之前先一步開口道:“陸大人此話未免有失偏頗,下官也不知定北侯與您此前是否存在宿怨,然則今日屬實不宜動氣。”

“此人的出言不遜之罪你為何不定?此可謂大不敬啊!”

“若是真如大人所言事關重大,那想必此事非小人所能左右,小人會將這件事原封不動地彙報上去,交由陛下定奪,望大人見諒。”

“呵,一丘之貉。”陸仁賈來回掃了幾眼齊雲開和楊虞,隨後冷笑一聲。

楊虞假裝沒有看見一旁的定北侯正衝著禮部侍郎毫不客氣地做鬼臉,他擺出一副鐵面無私的公正樣子再度重複道:“陸大人,還望您不要繼續為難下官了。”

陸仁賈皺著眉頭看來看去,最終只確定了二者約莫已經走向了狼狽為奸這一事實,老大人甩著袖子扭過身憤然離去,看樣子連今晚的宴席都不準備參與了。

“幹得漂亮,馬鈴薯!”最終,章魚讚許地衝明顯拉了一波偏架的楊虞比了個大拇指,而後帶領與他同來的一眾人大搖大擺地徑直入了宮。

沉默良久後,楊虞從牙縫中艱難而困惑地擠出了這幾個字,“我們之中,究竟有誰姓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