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赴宴

“大昭立國百年時,舉辦了一場格外盛大的閱兵以彰顯自身的武力。迎面向我們走來的方陣分別是步卒,騎兵,火銃兵,火銃改兵,火銃改改改兵,炮兵,rpg兵……越往後威力越大。誰能想到,走在所有方陣最後的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那就是我們最熟悉的嚴啟喬大帝,唯一的問題是他是倒著走的!”

“不管對方身份幾何,直呼他人名諱其實都不太禮貌……”

“好吧,那我換一個。”向來聽勸的章魚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在一次討論對剌戎用兵的會議上,負責人說‘請認為我們能打贏剌戎人的坐在左邊,認為剌戎人能打贏我們的坐在右邊。’但自始至終都有一人站在原地兀自不動,負責人問他為什麼,只聽那人回答道‘我認為我們絕對能打贏剌戎人,但在我的御駕親征下,剌戎人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負責人說,‘既然這樣,那您趕緊坐回龍椅啊!’”

“……”

“還是不好笑嗎?那我再換一個。北征剌戎時,英明神武的陛下看著遠方感嘆道:‘朕看見我們的勝利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了!’就在這時,一個小兵問道,‘什麼是地平線?’而他的上級冷冷地回答道,‘地平線就是一條遠遠就能看到卻永遠也走不到的線。’”

“……”

“大昭地府中有一條規則,世間舉凡害人者,死後都需沒入所害之人的鮮血所構成的血海中煎熬。多年後,一位寫話本的準備去地府裡收集些靈感,卻不曾想,自己竟在漫天血海中突兀地看到了吳公公的身影,分明血海滔天,可對於吳公公而言,這鮮血剛好沒過他的膝蓋。寫話本的連忙問‘這是什麼情況?’‘因為我站在了陛下的肩膀上!’吳公公深沉地回答道。”

“……”

約莫是為了防止曾叔再一次打起退堂鼓,在趕赴宮宴的路上,定北侯連馬都沒騎,他圍著曾叔竄來竄去,同時口若懸河地講著一個又一個來源詭異的笑話。

在此期間,章魚甚至沒有壓低音量,以至於這條大街上的周圍一圈人舉凡有心者,都能將這番話聽的一清二楚。

而他們當前所處的這條寬闊的大街上,少說也有百餘人。

此刻的曾叔可謂是冷汗直冒,只恨自己不慎多長了兩個耳朵。

即使曾叔拼了命地想要把這些過於瘋狂的字眼驅趕出自己的腦子,但仍然不排除有一些過於狡猾的字眼或許已經處心積慮地避開了一切外在干擾,成功地在他腦子裡潛伏了下來。

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它們便毫不猶豫地跳出來給人一個大驚喜。

但顯然,除卻文銜禮外,其餘同行者都沒能理解他的恐慌。

畢竟這種針對皇權隨心所欲的解構,其餘來自定北侯府軍的三四個人全都早已習以為常,甚至其中不乏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一邊鼓掌一邊喊道:“再來一個!”

“讓我想想!”

見定北侯終於被他人吸引了注意,不再圍著自己打轉轉,曾叔壓低了聲音,悄聲問著走在身邊的文銜禮:“依你看來,如果照他的想法再這麼一路說下去,要是中途被什麼惹不起的人聽到,他今天真的能活著回去嗎?”

“我覺得這種事情大概率……有點懸。”瞟了眼越講越興奮的定北侯,文銜禮以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回答道,“如果實在擔心,要不然你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吧!”

對此,曾叔感到匪夷所思,“你不試著去攔一攔嗎?”

“你覺得在這種事情上我可能攔得住嗎?倒還不如隨他去吧!反正這種話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你看周圍有那麼多人對此頗有共鳴。即使真的不慎出了問題,法不責眾依舊是一個不錯的說法。”對此,文銜禮坦然地回答道。

“唉,你倒是看得灑脫。”看著才過去了短短几天就已經開始選擇擺爛的文銜禮,曾帆不禁嘆了口氣。

同一時段,在人群中覓到不少知音因而越發人來瘋的章魚已經興致勃勃地講到一個關於英明神武的喬大帝為了體察民情不惜親自深入豬圈視察和明明左起第三位才是陛下啊喂的故事了。

*

今日大大小小的街道上皆是熙熙攘攘,就跟過年時一樣熱鬧。沿街一個又一個高高掛起的燈籠將這黃昏照得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無論男女老少,百姓們紛紛從家中走出,由一滴又一滴孤立的水匯聚成了一片熱鬧而歡騰的海洋。

造成席捲整座城的熱鬧景象的原因主要有二。

一來是宮宴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而有些富庶人家同樣受此影響,自發地在街道里擺上了流水席,不拘於身份,廣邀過路的人們前來品嚐。人永遠擁有從眾的心理,這麼一傳十,十傳百,最後越來越多的人都從家門中走了出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