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龍者誰 作品
第六十二章 日出
一場狼狽不堪且沒有秩序的撤退發生時，往往是另一方發動反擊的最好時刻，但此時此刻，大昭的絕大部分人同樣也抵達了他們的極限了。
這些士兵雖竭力追討四處倉皇逃竄的北狄人，卻也僅僅只能勉強將其趕之北門以北二十里開外。而後，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徹底累得動彈不得了。
在這個雖不算黑暗卻無比混亂的夜晚，歷時五個晝夜的京師保衛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隱隱浮現出一絲魚肚白。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抹微弱的白色愈發變得清晰可見，逐漸推移至整片天空。而此時此刻，正東方的天空已然抹上了一層瑰麗的玫紅。
漸漸地，更多的天空被渲染成金紅色，越發明亮。而那赤金色的光芒猶如液體般在天幕流淌開來，輕盈而又絢爛，令人心醉神迷。
最終，在此地無數人的矚目之中，東方的天際線上一輪灼目的火球緩緩升起。
太陽出來了。
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輕輕地灑在大地上。
朝暾初露，晨光熹微。
而曾照徹了整個夜空的火海終於熄滅了，最後一縷黑煙徹底彌散於正在甦醒的天際。天空清澈如故，就彷彿這場漫天的火未曾燒過似的。
在這終於塵埃落定的戰場上，有人在笑，在不顧形象地狂笑，他們笑得如此暢快，笑得如此猖狂，彷彿今生今世都不曾如此開懷地笑過。
亦有人在哭，苦澀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從眼眶中溢出，頃刻，便融在這片早已承載了無數鮮血的土地上，不見影蹤。如此哀慟的悲號，就連九天之上的神明聽了後，都難免心生憐憫，為之垂淚。
同樣有人跪倒在地，先是茫然而麻木地看著這一切，而後他們一遍遍地喃喃自問：我們贏了嗎？我們真的贏了嗎？片刻後，見眼前的景色始終毫無變化，他們這才如夢初醒地站起身來。
無論如何，他們守住了。
自十倍於他們的敵人面前，他們成功地守住了這座雖歷經百年風雨卻依舊屹立不倒的城。
*
北狄的軍隊輕輕地走了，不若他們當初重重地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留下了滿地輜重。
“師傅，咱家有錢啦！”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齊月明兩眼發亮。
“並沒有。”與章魚同在此地的穆繇看了興奮的定北侯一眼，卻是無動於衷地衝她搖了搖頭。
“啊？”
“首先，剌戎人剩下的很多東西其實都是大昭當初在邊境榷場交易給他們的。比如說你看這些布料。對於剌戎人來說，這些布料或許值不少錢，但是在大昭，這算不得什麼。”穆繇的回答依舊冷淡。
“那……那些鐵器呢？”章魚指了指地上折斷的長刀，“這種可以融了賣廢品吧？”
穆繇看著地上破碎的兵器，略帶嘲諷地輕嗤一聲，“你如果在地上隨便挑一件拿起來仔細看看，說不定其哪個位置還有沒磨乾淨的大昭軍械場的印記。不過這些東西回收後，也的確算是一筆不大不小的資產。”
“憑什麼？那群屁股粘著馬的傢伙憑什麼拿不屬於自己的兵器來打我們啊！”章魚撓了撓頭，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這一次，穆繇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問憑什麼？”
章魚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對方問得很有趣。
但這種動物確實一時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難住了。
過了一會，章魚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聽她興高采烈地回答道：“我覺得，我之所以喜歡用‘憑什麼’，主要是因為在我看來，這個世界理應按照我的想法運轉。否則，就是這個世界哪裡出了問題！”
但當定北侯說出這番話時，楚國公已經被別人叫走了，所以沒有一個人類聽見方才一條一臉驕傲的星環章魚到底發表了怎樣重要的指示。
*
雖說現在每一個還能保持站姿的人都是疲累萬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好好打掃戰場。
但再怎麼說，人們得趁著這番功夫，在這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先一步挑出還留著一口氣的自己人，然後毫不留情地給予還剩一口氣的敵人們應有的體面。
而那些已經冰冷的屍體，則需交由專人負責收斂屍骨，否則，若是放任堆積如山的屍體在外腐爛，則可能造成瘟疫橫行和地下水源被汙染的後果。
一輛載滿屍體的車晃晃悠悠地向前駛去，某一瞬間，在那些早已冰冷僵硬的人中閃過一張略微有些熟悉的面龐，章魚駐足思考了片刻，突然意識到對方是那個所謂的“學生”。
這些士兵雖竭力追討四處倉皇逃竄的北狄人，卻也僅僅只能勉強將其趕之北門以北二十里開外。而後，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徹底累得動彈不得了。
在這個雖不算黑暗卻無比混亂的夜晚，歷時五個晝夜的京師保衛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隱隱浮現出一絲魚肚白。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抹微弱的白色愈發變得清晰可見，逐漸推移至整片天空。而此時此刻，正東方的天空已然抹上了一層瑰麗的玫紅。
漸漸地，更多的天空被渲染成金紅色，越發明亮。而那赤金色的光芒猶如液體般在天幕流淌開來，輕盈而又絢爛，令人心醉神迷。
最終，在此地無數人的矚目之中，東方的天際線上一輪灼目的火球緩緩升起。
太陽出來了。
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輕輕地灑在大地上。
朝暾初露，晨光熹微。
而曾照徹了整個夜空的火海終於熄滅了，最後一縷黑煙徹底彌散於正在甦醒的天際。天空清澈如故，就彷彿這場漫天的火未曾燒過似的。
在這終於塵埃落定的戰場上，有人在笑，在不顧形象地狂笑，他們笑得如此暢快，笑得如此猖狂，彷彿今生今世都不曾如此開懷地笑過。
亦有人在哭，苦澀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從眼眶中溢出，頃刻，便融在這片早已承載了無數鮮血的土地上，不見影蹤。如此哀慟的悲號，就連九天之上的神明聽了後，都難免心生憐憫，為之垂淚。
同樣有人跪倒在地，先是茫然而麻木地看著這一切，而後他們一遍遍地喃喃自問：我們贏了嗎？我們真的贏了嗎？片刻後，見眼前的景色始終毫無變化，他們這才如夢初醒地站起身來。
無論如何，他們守住了。
自十倍於他們的敵人面前，他們成功地守住了這座雖歷經百年風雨卻依舊屹立不倒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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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的軍隊輕輕地走了，不若他們當初重重地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留下了滿地輜重。
“師傅，咱家有錢啦！”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齊月明兩眼發亮。
“並沒有。”與章魚同在此地的穆繇看了興奮的定北侯一眼，卻是無動於衷地衝她搖了搖頭。
“啊？”
“首先，剌戎人剩下的很多東西其實都是大昭當初在邊境榷場交易給他們的。比如說你看這些布料。對於剌戎人來說，這些布料或許值不少錢，但是在大昭，這算不得什麼。”穆繇的回答依舊冷淡。
“那……那些鐵器呢？”章魚指了指地上折斷的長刀，“這種可以融了賣廢品吧？”
穆繇看著地上破碎的兵器，略帶嘲諷地輕嗤一聲，“你如果在地上隨便挑一件拿起來仔細看看，說不定其哪個位置還有沒磨乾淨的大昭軍械場的印記。不過這些東西回收後，也的確算是一筆不大不小的資產。”
“憑什麼？那群屁股粘著馬的傢伙憑什麼拿不屬於自己的兵器來打我們啊！”章魚撓了撓頭，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這一次，穆繇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問憑什麼？”
章魚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對方問得很有趣。
但這種動物確實一時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難住了。
過了一會，章魚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聽她興高采烈地回答道：“我覺得，我之所以喜歡用‘憑什麼’，主要是因為在我看來，這個世界理應按照我的想法運轉。否則，就是這個世界哪裡出了問題！”
但當定北侯說出這番話時，楚國公已經被別人叫走了，所以沒有一個人類聽見方才一條一臉驕傲的星環章魚到底發表了怎樣重要的指示。
*
雖說現在每一個還能保持站姿的人都是疲累萬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好好打掃戰場。
但再怎麼說，人們得趁著這番功夫，在這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先一步挑出還留著一口氣的自己人，然後毫不留情地給予還剩一口氣的敵人們應有的體面。
而那些已經冰冷的屍體，則需交由專人負責收斂屍骨，否則，若是放任堆積如山的屍體在外腐爛，則可能造成瘟疫橫行和地下水源被汙染的後果。
一輛載滿屍體的車晃晃悠悠地向前駛去，某一瞬間，在那些早已冰冷僵硬的人中閃過一張略微有些熟悉的面龐，章魚駐足思考了片刻，突然意識到對方是那個所謂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