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師傅

第二天，當太陽已經升到天空的正中央時，定北侯府的齊月明終於成功抵達了全新的未知地圖——楚國公府。

甫一來到楚國公府，她就被幾個侍女匆忙引向校場。

在抵達校場之時，章魚看見穆繇盤腿坐於地上，正在保養手中的弓。

今日他右邊的小臂與手上裹著滲著血跡的厚重紗布，顯然，闞家堡之役中受的傷對他而言仍殘存著影響。

但楚國公本人看起來並不十分在乎。

穆繇拿著一塊絨布慢慢地擦拭長弓。他的身旁還放著白蠟，松香油等用於塗抹在弓身與弓弦之上的道具。

然而與平時不同的是，楚國公向來罕少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中寫滿了煩躁與倦色，顯然對方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但是這一幕跟章魚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真的一睡醒就過來了。

“早啊！”齊月明元氣滿滿地招呼道。

“……今天依然是你啊，”穆繇抬眼看了看她，沒什麼精神地答道。

齊月明眨了眨眼，旋即意識到對方是在和她說話，而且，這傢伙似乎知道了某些不得了的東西。

儘管齊月明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怵對方，但是穆繇此人在某些時候曾給她一種莫名詭異的感覺。

所以齊月明自覺地張開嘴巴，假裝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樣子，“啊，楚國公何出此言？”

“你們同胞二人共享一人身份，這可是欺君罔上之罪。為何一定要這麼做？”穆繇的語氣中缺乏起伏，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平淡地就彷彿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齊月明自認她的扮相與齊雲開絕對看不出任何差別，所以穆繇到底是怎麼把他們倆分辨出來的？

總不至於是齊雲開這個沒用的臭弟弟早就跟穆繇說我一回到京城就得躺平接下來出場的肯定不是我吧！

齊月明當機立斷地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啊，哈，哈，哈，楚國公真是說笑了，我和您在回京城之路上難道不是一路相談甚歡嗎？您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了。哈，哈，哈。”

這不說還好，一聽見“相談甚歡”這個如此積極的正面的褒義詞後，穆繇周身的氣壓驟然低了好幾帕，而這令立刻嗅到某些危險氣息的章魚謹慎地後退了半步。

於是乎齊月明的又一次試探依舊折戟沉沙，甚至連己方的老底都被對方揭了乾淨。只聽穆繇以更加冷漠的聲音問道：“你一個女孩子，穿厚重的盔甲會感覺沉嗎？”

“啊啊啊你到底怎麼看出來的！”齊月明連忙跳到一旁，足足距離穆繇起碼二十餘米。她氣得章魚尾巴四處亂甩，哐哐哐地敲打著放在一旁的武器架。

除卻此世現存唯一一個能看清章魚尾巴的嚴啟珏外，現如今也只有季錦瑟可以分辨得出齊雲開和齊月明兩隻章魚間的異同，連齊十五都不行。

怎麼這次又多了一個穆繇，這貨到底是什麼情況！能不能殺人滅口？

穆繇沒有回答，卻轉而丟給她一柄裝飾簡單的長弓和一個掂不出什麼重量的箭囊，“試試？”

齊月明看了看百步外的靶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穆繇，當機立斷地彎弓搭箭，對準穆繇的心口。

“這麼做可以嗎？”章魚誠懇地問道。

穆繇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竟是毫無波動地開口道：“放箭。”

當即，齊月明從善如流。

羽箭激射而出，頃刻，便距穆繇的心口僅有咫尺之遙。

可惜，穆繇伸出手，以二指穩穩夾住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