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未來

“聞霽呢？”嚴啟珏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髮絲，輕聲問道。

“弟弟已經睡了！誰讓爹爹回來的這麼晚！”嚴玉璇摟住他的脖頸，語氣故作生氣，眉宇間卻滿是對父親的依戀。

嚴啟珏捏了捏嚴玉璇的臉，而後伸手將她抱起，父女一道走向嚴聞霽的房間。

可就要推門而入時，小女孩突然跳了下去，朝一旁跑開。

嚴啟珏無奈地笑了笑，而後他悄無聲息地揮退兩旁的侍女，走到嚴聞霽的搖籃前。

幼小的孩子此刻正睡得香甜。

“對不起。”嚴啟珏歉意地開口道，“看不到你長大的模樣了。”

嚴聞霽是他的獨子，由側室孟氏所出。

前世，在他執意立儲後的第二年，也就是聞霽六歲時，幼小的孩子患了一場古怪的重病。嚴啟珏幾番求醫無果，彷彿上天都在和他作對。

最後，他只能緊緊抱著那具幼小而冰冷的屍身，獨自跪在空無一人的庭院中。

那一晚大雨傾盆而落，他渾身溼透。

但自始至終，乾澀的眼眶中無法落下哪怕一滴的眼淚。

而今生，即使聞霽能安安穩穩地活到九年後，也不過只有十一歲。

作為父親，嚴啟珏看不到他的及冠之禮，也想象不到他未來遇見心愛之人時會露出什麼樣的笑容，更無法親眼見證他成家立業結婚生子的模樣。

但是在看著那張稚嫩而恬靜的睡顏之時，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情緒自嚴啟珏的心底升騰而起。

這一刻，嚴啟珏堅信，上述所有的事情一定會發生，在他某個無法看見但必將到來的未來。

興許是他的動靜過大，將嚴聞霽驚醒了，後者睜開雙眼茫然地看了看，張開嘴正要哭喊，卻在看見眼前之人是父親後，重新安下心來。

“沒事了，睡吧。”嚴啟珏動作輕柔地撫過他的臉，而後替他拉好被子。

嬰孩睜著無辜的黑色眼睛，可他太過年幼，著實看不懂他父親眼中交織的複雜情緒。於是嚴聞霽只是依賴地抓住父親的手指，再次睡了過去。

“我不在的這幾日，王妃辛苦了。”

見嚴聞霽已經睡熟，嚴啟珏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轉頭看向早已在他身後等待多時的王妃鄭修棠。他們少年夫妻，雖並無山盟海誓那般激烈的過往，但也稱得上一句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這是妾的分內職責。”鄭修棠一手牽著不知什麼時候跑過去的嚴玉璇，臉上掛著平淡的笑容。

*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定北侯府中，齊月明正用章魚尾巴捲起一柄鋒利的小刀剖開自己的手，將前幾天取出來的手骨一節節地裝回去。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頭也不抬地問道：“怎麼樣，聊得開心嗎？”

“是挺好玩的，不過別裝得好像你完全沒旁聽一樣。”齊雲開挑了挑眉。

“也是。”齊月明一邊繼續低著頭做她的精細手工活，一邊抬起背後多餘的章魚爪子和齊雲開默契擊爪，“先看看我們暫定的觀察對象接下來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吧！果然當缺德的謎語人最爽了！”

“是缺德的謎語章魚。”齊雲開糾正道。

“安啦安啦，不要在意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