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營嘯

首任定北侯齊光風便是靠這一杆槍威名北境,定下了大昭與狄人眾部落間的三十年的和平。縱使那段歷史已過去了百餘年,北境千里仍傳唱著描繪他英姿的歌謠。

齊雨雖不才,但也有幸繼承了這柄槍。

雖然在他的手中,它第一次見血對準的就是大昭之人。若是此槍有靈,想必此刻也在悲泣吧!

他大開大合地揮槍逼退了幾個想要搶掠馬匹的士兵,那幾人或許是匆匆起身,身上甚至未著絲毫衣物。

可也有無法嚇退的人執意攔在他的馬前,只見對方手持鋼刀毫無章法地揮舞著。

但騎兵打步兵畢竟優勢在我。齊雨只消略微拉開距離,對方便無法攻擊到他。而後齊雨乘此機會以槍面擊打對方頭部。

儘管刻意收了幾份力,但那個士兵還是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齊雨在心底暗自道了聲抱歉後,策馬越過對方繼續向前。

可就在此時,一個皮甲的剌戎騎兵擋住了他的去路。

“死吧!”只見對方一邊咆哮著一邊揮舞著狼牙棒衝來。

那剌戎騎兵的衝勢過猛,他不得不暫避鋒芒。可旋即那剌戎士兵又陰魂不散地追了上來,緊緊黏在齊雨背後。

“麻煩!”

齊雨假意逃跑,卻在對方追來之際猛然回身揮槍刺穿對方的胸膛。

剌戎士兵瞪大雙眼,而後摔下馬去。緊接著他和他的馬被人們團團圍住。

越是向前,齊雨便越是心驚。

更多的屍體,無數的屍體,層層疊疊壘在一起。遠遠看上去,竟像是一面肉色的磚牆,高聳而可怖。

齊雨彷彿看到戰場上空正飄蕩著一張貪婪地吞噬著所有生命的嘴,此刻露出滿意的笑容。生與死之間的尊嚴蕩然無存,每一具橫陳於地的屍體都是一份見證。

齊雨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再多想,但隨著他的不斷深入,目之所及的慘狀越發令人心悸。走著走著,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一個取水點,只見一口新挖的水井矗立於此。

而水井周圍的人死的竟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殷紅的鮮血流淌成一條沒有盡頭的河。

每一個倒在地上的屍體都是一副遭受過極端痛苦的猙獰表情。

等等!是水!今天喝的水有問題!

齊雨一震,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當即調轉馬頭向楚國公的營帳跑去。

人類倒是還好,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水分,但章魚是千萬離不開水的吧!作為一位曾經的優秀醫學生,齊雨突然想到。

所以老子到底盡個屁的心力!管他什麼垃圾嚴啟喬!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弱智死二十回都抵不上我的弟弟!

但凡指揮權換做穆繇或者,不,哪怕管事的是一條狗或者一頭驢此時此刻整個局面都不至於失控至此。

或許是受到周遭環境的影響,齊雨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也有些無法抑制的瘋狂。

但他不在乎。

他只希望自己的家人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