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婼 作品

第 225 章 225

  剛才他聽到劉義真招人,如果真要拔營回江左,遲早也要分出個所以然來,自己本就是為真相而來,藏著掖著也沒有好處。

  “和錦囊一道的信我已經燒了,但內容我可以說給你聽。”裴拒霜將錦囊攥在手裡:“蟲魚說你被妖邪纏身,害死身邊之人,他想要驅邪衛道,卻反被構陷。”他頓了一頓:“我雖然離開拏雲臺多年,但有的消息想要打聽,還是能打聽到,我雖然沒見過你人,但也聽闞如提過你從前是如何……如何意氣風發,可在那之後,卻如泯然眾人,以至於現在……”

  “現在怎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宛如廢人?”司馬文善替他說出來。

  裴拒霜喉嚨發緊,半晌沒接話,過了一會才冷硬地續道:“一個人怎會無緣無故如此,尋常人都會疑惑,不過我不大相信鬼神之說,之所以信他,是因為我懷疑……”他的目光驟然犀利起來,和他所練的功夫一樣,冷如寒冰。

  司馬文善揪住前襟,一把拉開衣裳,露出一道猙獰的傷疤:“我在北伐南燕中曾身受重傷,傷口來自慕容家一女將,乃名將慕容恪之後,江左大營中當初與我一道參戰的將士不少,你儘可以調查詢問。”

  他答得十分坦然,這叫裴拒霜尤為震撼,要知道他本是懷疑闞如死後,這位新東武君離開拏雲臺時已被偷樑換柱,但南燕之戰正是這位新任東武君立身之戰,此後幾年,他在劉裕軍中如日中天,深受信賴,如果有異,以劉裕的精明和閱歷,早就看出來,怎會等到今日,可若是貨真價實,那蟲魚的說法又如何解釋?

  難道真有鬼邪之物?

  還是說蟲魚確實說了謊話,只為了逃避罪責,矇騙自己?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真相如何,我相信以裴大俠的為人,自能斷定。”

  裴拒霜急了眼:“那字條如何解釋?”

  “字條?”司馬文善瞥了他一眼。

  他便將錦囊裡的東西取了出來,曹始音也走了過來,把那三張字條接過去,讀了出來:“用之則行,舍之則藏?”他將當中力透紙背,字字如鋒的那一張取出來,想要給司馬文善,又有些猶豫:“君上,這不是……”

  司馬文善淡淡道:“這三張字條都是我寫的。”

  曹始音一臉莫名其妙:“蟲魚把這個給他做什麼?這是什麼暗語麼?還是別有深意?”

  “曹叔,你練字的時候會不寫碑拓寫暗語?”司馬文善無奈地搖頭,一張一張解釋:“這一張發黃的,是我九歲時候寫的;曹叔拿著的這張,是我十五歲徵南燕前寫的,寫的是碑刻石文,應該是遭人裁剪取字所成;至於最後這張,我猜是在江陵的案卷上摳出來的吧,也難為蟲魚,平日裡有專門的胥吏負責文書,這都能找到。”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苻堅當年那情報機構‘芥子塵網’沒給他繼承都虧了。”

  裴拒霜很難堪。

  “是這個讓你覺得我不是我?”司馬文善搖頭:“裴大俠你糊塗啊,我少年之時,苦練書法,習字多變,那時候重組風騎,復立拏雲臺,北征慕容,戰功赫赫,所以著筆自然驕傲風發,等我到江陵之時,已然避走世事,隱姓埋名,自然要收斂鋒芒,這第一張和第三張尚能看出著筆之勢的相同,難不成我九歲的時候是我,十五歲的時候不是,十八歲的時候又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