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婼 作品

第 220 章 220


                 那日提示完稚衣後,桓照便悄然隱退,離開了天文殿,誰能想到本該毒發身亡的人,居然命硬到閻王都不收,還偏偏叫他回頭壞事,把髒水潑到白衣會身上,他只能先去處理壇中之事,在突生的輿情中,挽救風雨飄搖的大船。

  等他收拾完一切,再進宮時,卻發現當初他留給荊白雀的人裡,有不少宮人突然無法聯繫,以為這兩日荊白雀又出了什麼事,直奔鳴鸞殿來,然而偌大的宮殿除了庭燎,一盞燈也沒有點,正殿更無半道鬼影。

  夏國的使團還在,也就是說荊白雀並不是隨使一道離開。

  他一腳踹開偏殿的門,床榻乾乾淨淨,桌上擺著一盤樗蒲,棋盤上的棋子被人擺了一個笑臉,他一氣之下,將整個棋盒掃到地上。

  還是晚了一步。

  “……東武君。”

  桓照狠狠攥緊拳頭,拂袖出門,稚衣按照計劃,去找太醫備藥,目下還沒有回來,粗使宮人被拓跋嗣調走後,也沒有安排心腹過來,砸東西的響動暫時沒有引起警戒,桓照在門前來回踱步,忽然又一頭扎進正殿。

  荊白雀的屋子收拾得很乾淨,該留的東西全都留在得當的位置,若是放下簾子,乍一看不會讓人察覺屋裡少了人氣。

  他走到榻邊,輕輕撫摸月下的被褥和薄衾,摸到一些硬塊。

  起初他以為是做戲的道具,畢竟剛才進門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堆在窗邊還沒來得及使用的藥罐,明白了她以病遁走的設計。

  可他仔細又揉了揉,發現並不是塗抹的雞血。

  先前賴在這裡,他好幾次夤夜路過,都見她曾在榻上趺坐練功,按理說以她的身體素質,吃了那麼多好藥,不至於再吐血,怎麼會突然這麼虛弱!

  桓照越想越不得勁,快步奔出鳴鸞殿。

  就在這時,月中忽然落下一點黃色的影子,萬葉隨風,簌簌而落。

  天賞劍霍然出鞘,悍然刺穿金葉的縫隙,紇骨梧桐接劍,卻覺得那劍有天罰之威,有致人於死地的劍意,大驚之下飛退,手掌上赫然崩出一條血痕,他怒視前方,對方卻輕飄飄推劍入鞘,臉如寒霜。

  紇骨梧桐黑著臉道:“你想殺我?”

  桓照挑釁地睨了他一眼,哼聲道:“不要隨便偷襲我。”

  紇骨梧桐默然,他歷來沒有把公羊月以外的人放在眼裡,在荊白雀那裡受傷受氣後,這些日子心裡一直無處洩火,在宮中遇見他猖狂來去時,立刻便找了上來,想幫主上管教管教,誰知這人如此強硬,竟是顆硬釘子。

  不過,話雖這樣說,但他卻覺得,這人話裡含怒,好像故意找他出氣一般。

  梧桐不禁眯起眼,仔細打量他,越看他身形越熟。

  桓照收劍,嫌惡地瞥了一眼,猝然開口,卻是向著他的身後。

  “你這是單方面要毀約?”

  “又不是真的對你們做了什麼,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夏國公主當場指證,我總不能不做表態,你放心,等過一陣子,自會風平浪靜。”紇骨梧桐閃開,露出身後白水臺前飲酒的人,拓跋嗣衝他舉杯,眼裡閃過一絲嫌惡,但在低頭時轉瞬即逝。

  桓照抬腿向前,紇骨梧桐又擋了回來。

  “讓你的狗下一次不要攔路。”桓照面帶殺氣:“我們只是合作,我幫你殺劉裕,但不代表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驅策我。”

  紇骨梧桐手臂上纏著長長的紗布,他起勢拉開僕步,拓跋嗣沒有放話之前,他不會隨意把人讓過去,對方一旦有異動,他會立刻就地格殺。

  “可是你殺了嗎?”拓跋嗣十分不滿:“這都過去幾年了,孤只看到他加領平北將軍、兗州刺史,開府置官,連年加官進爵,至今一人都督二十二州軍事,馬上就要獲封宋公(注),再等下去,只怕是稱王稱霸了。”

  “他如果那麼好殺,你還會找到我?”桓照對他話裡的不悅話外的試探不以為意,悉數頂了回去:“你們如果這麼有本事,劉裕大破關中時,你派去的援兵就不會慘敗於卻月陣之下。”

  拓跋嗣的拳頭驟然攥緊。

  然而桓照看到拓跋嗣語塞,揮退梧桐,心裡卻並不覺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