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21.第 21 章





穗兒提著裙子溜出去了,她紅腫著眼,無力地趴在被子上,聽著穗兒那腳步聲。




心裡卻想,穗兒怕是巴不得趕緊溜了,免得湊近了自己挨一通罵,這雖是人之常情,不過想想終究心中淒涼。




她想起小時候,那孫嬤嬤偶爾會拿了廚房從食,她自己先吃,吃了後再隨意餵給她,孫嬤嬤只以為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其實她都記著,只不過惦記她照料自己多年,也就不戳破罷了。




誰知道後來她竟然起了歹心。




男人不是東西,嬤嬤也不是東西,這可真是一群猴子都姓孫,沒一個老實的!




希錦想起這些,淚便再次湧出,熱燙的淚淌過紅腫的眼皮,竟是痠疼起來。




她勉強爬起來,過去芒兒房中,因希錦這一番哭,那奶媽也是無措得很,不知道說什麼,便忙和希錦說起芒兒的情景。




芒兒倒是好多了,不燒了,只是沒太有精神。




奶媽:“娘子,凡事你還是想開一些吧……”




希錦看那芒兒睡著,摸了摸他的小臉:“讓他睡吧,把稀粥溫著,等他醒了就給他吃,也不好吃多了,免得積食。”




奶媽連聲稱是。




希錦這才出來,回到自己房中,不過一進屋關上門,她眼淚便落下來了。




她哭著道:“爹孃,你們當年怎麼就只生了我一個,倒是讓我孤苦伶仃無人扶持,你們但凡給我生個弟妹,讓我遇事好歹有個商量啊!”




她坐在床上,發誓:“我是一定要休夫的,這日子再也不能過了,我要休夫,讓他滾吧,從此後,他走他的陽光道,我走的獨木橋,再不要一處。”




至於芒兒,那自然是歸她,是寧家的,是她寧希錦的,和那阿疇沒一個銅板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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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想休夫,不過這事先不能聲張,不然還沒休夫就直接鬧得沸沸揚揚,各房都來聽熱鬧了。




她先找上了族長,說起自己的心思來,族長聽了,自然是勸,說阿疇到底年輕,他們又有一個兒子,以後好好處,慢慢磨著。




希錦卻紅了眼圈,說再磨不得了,這男人沒法要了,她就是要休夫!




族長見此也沒法,那批貨的事他也知道,其實心裡也覺得阿疇這孩子不像樣,希錦守著這麼一個夫婿能有什麼好日子呢。




當下族長也就為她主持,拿出來一本冊子,讓她寫一份“放夫文書”。




族長道:“這裡面都是放妻書,你學著點,比劃比劃,自己寫一封放夫書就是了,等你寫了,到時候拿過來,我們陪著你過去官府畫押就是了。”




希錦連忙謝過族長,這才回去,回去時,恰好遇上希鈺在那裡探頭探腦的。




希錦沒搭理,徑自往回走,誰知道希鈺卻湊過來:“二姐姐!”




希錦:“怎麼了,希鈺?”




希鈺察言觀色,見希錦這浮腫的眼皮,便道:“二姐姐這是怎麼了,哭成這樣了?是姐夫惹了你生氣嗎?”




希錦知道自己要休夫的事也不好瞞,族中人總歸要知道的,現在自己也得鋪墊著。




希鈺這個人素來愛搬弄是非,讓她幫自己把休夫的消息先放出去,大家好有關心理準備,回頭自己再提,也不至於太大驚小怪。




她心中主意已定,也就道:“是,最近有些口角,心裡不痛快,想著這日子沒法過了。”




希鈺一聽,自然心花怒放,不過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故意道:“二姐姐,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吧,我看姐夫人挺好的……長得模樣也好,再說還有阿芒的,你好歹忍忍?”




希錦早覺得希鈺怪模怪樣的,現在聽這話,便好笑:“你一個黃花閨女,沒嫁人的,怎麼倒是勸我這些,你要是覺得好,你把他招進來就是了,都給你說了,我嚼過的饃,誰覺得香誰去撿。”




希鈺:“……”




她倒是想啊!可這不是希錦佔著茅坑嗎?




快休夫快休夫,她只盼著她快休夫!




到時候阿疇被拋棄,她自然趁機撲過去,好歹成事,趕在阿疇認祖歸宗前,到時候無論如何阿疇得認她一些貧賤患難的情分!




當下她便勉強道:“二姐姐說哪裡話,我也是為了你好。”




希錦拿眼打量著希鈺,淡淡地道:“是嗎?”




她比希鈺個子更纖細高挑一些,如今這麼垂眼看著她,竟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希鈺心裡一個咯噔,只覺得自己的心思彷彿都被看透了。




她忙道:“那是自然,二姐姐,我們是姐妹,自然為你好。”




希錦在心裡一個冷笑:“那就好。”




當下就要離開,希鈺卻道:“對了,二姐姐,我前幾天倒是碰到霍二郎了。”




希錦:“他?”




他不是瘸腿在家養著的嘛,不知道養得怎麼樣了,算算時候,估計過些天就該動身過去燕京城了吧?




希鈺道:“前幾天我過去戒臺寺上香,結果遇到了,他的腿養差不多了,雖還有些不便,但也沒什麼大礙,說是再過一段就得過去燕京城。”




希錦:“他怎麼一直在戒臺寺呢?”




之前就說在戒臺寺讀書,現在依然在戒臺寺。




這讀書人怎麼回事,天天泡在寺廟裡,難道家裡就不能讀書了?




希鈺:“不知,好像是圖個清淨,在那裡潛心讀書,家裡給了香油錢的。”




希錦:“哦。”




希鈺還待說什麼,希錦已經轉身走了。




希鈺站在那裡,看著希錦的背影,越發不服氣。




這希錦性子太差了,和溫柔賢惠沒半點關係,這樣的希錦能母儀天下?




啊呸,憑什麼,世道不公,自己若在那個位置,怎麼也比希錦幹得好!




她既得了這機緣,重活一世,是怎麼也要把這好事搶過來的,成就她一代賢后的美譽!




希錦徑自回去房中,拿出那本“放妻書冊”翻看,上面是汝城本地各式各樣的放妻書,誰要休妻,就比劃著那上面來。




她翻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放夫書,沒奈何,自己只好比著人家的胡編起來。




“蓋聞夫婦之禮,是宿世之因。累劫同修,方得此緣。既已結緣,應懷合巹之歡,須記同牢之樂。奈何夫妻相對,竟是兩自不和,反目生嫌。”




她開了這麼一個大家都差還不多的套路話後,便開始話鋒一轉:“今已不和,想是前世怨家,無半分秦晉之同歡,卻滿腹參辰之別恨。”




寫到這裡,她不免想著,對,就是憎惡,就是參辰之別恨!




這輩子和他結為夫妻,孽債啊!




當下又繼續往下寫:“今親姻族老等,與夫阿疇對眾平論,判分離!”




如此寫了半晌,總算寫完了,她自己讀了一遍,倒也通順,最後過去族長那裡,謄抄了一份留底,又彼此畫押署名了。




心裡想著,回頭見了他,就讓他按手印。




可以帶著家族中幾個堂兄弟,到時候他不按手印就揍他。




如果要和自己搶芒兒,那也揍!




反正揍他一個鼻青臉腫,讓他知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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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寫好放夫書,希錦總算鬆了口氣,一時想起自己那貨,不免頭疼不已。




本來舍了那碗,討好了盧大人,是想著把事情辦成,結果看到阿疇,氣得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這麼一鬧,怕是寡婦死了兒子徹底沒指望了。




不過……那貨還是得想辦法的吧?




一時又想著這阿疇,不知道他到底攀附上了哪個,竟然讓盧大人胡大人把他奉為座上賓,莫非是攀上哪個貴人?




她心裡一動,想著那貴人怕不是聶大人?




嘖嘖嘖,欽差呢,竟然讓他給攀上了這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