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打破
煉獄闇火鳳之王抬眸，一雙暗色的眸子有些顫慄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不，應該說看著墨蓮手中的漆黑光珠，如此純粹的眸色在四周零星飄落星輝的襯托下漾起了點點漣漪，猶如碎落了一片虛空。
那個漆黑的光珠忽然閃動了起來，一張一翕就猶如那閃爍不斷的亙古恆星一般，忽然，一陣純淨悠揚的聲音忽然從光珠之中傳出，直直傳入了煉獄闇火鳳之王的腦海之中。
“離朱……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煉獄闇火鳳之王眼眸狠狠一縮，他的身影微微一顫急忙踉蹌著起身，用渴望希冀的眼神凝視著那一顆光輝越來越明亮的光珠，動了動嘴唇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破碎的字，“主人……是你麼？主人……你終於醒過來了？主人！”
一陣輕柔的波光猶如風皺湖面一般隱隱傳來，隨即那刻被墨蓮的血液之陣所渲染的漆黑光珠悄然浮動而起。
“離朱……本尊已經死了……不要再耗費你的生命去做些什麼了……因為你無論怎樣努力，都不可能讓本尊復活的……”
“不！不會的！”幾乎是一瞬間，煉獄闇火鳳之王離朱立刻瘋狂的嘶吼道，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支撐著那一具殘破的身軀一下子飛撲到了墨蓮的面前，猶如負傷的野獸般悲鳴，“主人，無論如何離朱都會將您喚醒的！您只是睡著了而已！您現在不是醒過來能跟離朱說話了麼？”
此時，狄斯在一旁看著那個幾近瘋狂的男子以及手捧著冥神之珠臉色清冷的女子，他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只能看到男子衝動的神色和動作！環視一週，狄斯最後的視線落在了她手中的血液玄陣上！
就算是玄陣造詣高深精湛如他都不知道墨蓮手中的玄陣到底是什麼，只是他卻能從中感覺到一陣靈魂的顫抖，就好像是以墨蓮的血液和強大靈魂為依託，築起了一條連通著生者和死者的橋樑。
而現在，墨蓮、煉獄闇火鳳之王和光珠之間正是這種單獨關係。
煉獄闇火鳳之王的痛苦和執著，光之珠的遺囑和寄託，正在通過墨蓮為界，第一次跨過了生和死的界限在交融著。而那個靈魂通透美麗的女子，正通過自己的眼見證著這一切。
是生者對死者的依戀，也是死者對生者的牽掛。
“離朱……”那把悠揚的聲音止不住嘆了一下道，“在這麼多年的光陰中，本尊的靈魂……已經累了……”
離朱的身軀兀然一僵，且聽道那光珠之中繼續滲透出一股悽迷無奈的聲調。
“本尊看著你殺戮，看著你嗜血，看著你殘忍不忍走上一條不歸之路……本尊的心好痛，本尊的離朱，應該是最為祥瑞的獸神，不是麼？”
離朱的身軀陡然凝結，這種久違的語調和語氣讓他感動的想要落下淚來。
“可是離朱……你聽了那個人的話，用了這麼多鮮活純暗之體少女的生命作為獻祭，本尊想要阻止你……何奈本尊的聲音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傳遞到你的靈魂之中……你就好像是徵了魔一般……本尊想問你，你這樣的作為到底是為了本尊？還是為了你自己？”
幾乎是本能的一頓，離朱立刻反駁道：“主人！離朱當然是為了您……”
“離朱……不要在欺騙你自己的心了……你的心中一早就知道本尊已死，而你所放不下的，只是那種莫須有的執念而已……”
離朱抬眸，神色受傷的對著光珠怒吼起來：“不是的……您沒有死！沒有！”
“離朱……本尊的死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自責……好好活下去……好好彌補你的過錯……”
漸漸，這個本就虛無縹緲的聲音也愈加的薄弱了起來，墨蓮知道，這個靈魂已經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量。
隨著這股聲音的淡去，離朱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雙眸輕輕一顫，哀傷的道：“主人？主人！主人你在哪？”
墨蓮抬眸，凝視著面前的男子，聲音決然的道：“她死了，離朱。”
離朱抬眸，雙眸充斥著驚心動魄的赤紅和狠辣，狠狠道：“不！她沒死！不可能！”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一般，而他瘋狂的擺動著自己的腦袋，想要將這個記憶排除在自己的意志之外！
這股意念之力實在是太過龐大，讓墨蓮的心都微微一顫，一幕幕清晰而又模糊的畫面排山倒海的向墨蓮翻滾而來。
她的靈魂幾乎就要炸裂般的刺痛，恍惚間，她似乎看清楚了那個讓天地都為之悲慟的畫面。
一望無盡的虛空之中，面容猙獰的邪佞之物猶如海洋雲層一般將世界都佔據！
而畫面之下，一個身穿銀色戰甲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手中舞動著冰色長劍，尖峰所過之處，無不是一片渾天滅地的刺目光芒！
而女子的腳下，躺著一隻身受重傷的煉獄闇火鳳，代表著王者之氣的獸神之威狠狠壓制而去，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卸去女子身上那恐怖的威壓！
僅僅是一眼，墨蓮就能判斷出這是一個精心佈下的牢籠陷阱！
因為四周的虛空中浮現著一片又一片的恢弘玄奧巨陣，那是絕對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財力才能煉製出來的殺伐大陣！
而現在，在誅殺大陣和數不盡的魔物邪兵面前，女子依舊傲然而笑，雖然看不清，但是墨蓮還是感受到了她那一雙迷霧之後的雙眸所迸射出來的不屈之志！
受傷的煉獄闇火鳳之王奮力的撲動著自己的雙翼，但是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之中卻不斷的流出著潺潺的鮮血，而四周的魔兵在聞到這股氣息後，更加的嗜血瘋狂！
他們咆哮著，獰笑著，飛蛾撲火一般一個又一個對著女子和煉獄闇火鳳之王發動著自殺性的襲擊！
而女子在應對之餘卻還要顧及著受傷的煉獄闇火鳳之王，明顯漸漸開始力不從心！
到底有多少個魔物就這樣被女子殲滅在了劍鋒之中墨蓮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那濃稠的似乎可以將兩人都包圍的腥臭之海無不說明著這一場戰鬥的持久性。
似乎是想就此持續到天荒地老一般！
漸漸，女子的身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纖細的身軀沐浴著淋漓鮮紅的血液，那煉獄闇火鳳之王悲痛不已的嘶鳴著，孤絕的嗓音似乎在尋求著奇蹟的出現一般。
但是，墨蓮卻知道，等待著他們的只能是慘痛的死亡永別！
女子被一個恐怖的魔族大能用長劍刺穿了肩胛骨，瘮人的骨骼碎裂之聲伴隨著四周虛空破裂的清鳴震旦不已，那面容俊美的魔神伸出長舌在自己的唇上舔舐一一週，冷笑一聲道：“苜蓿，你還是放棄吧！你以為憑藉你現在虛弱的身軀可以贏得過本座，屠得盡這億萬魔兵，逃得出這天羅地網麼？”
這個聲音太過古老，從那塵封已久的記憶深處一點點的溢出，讓人聽了心生無法逃脫的絕望之意！
墨蓮知道，這股絕望之氣不是來自於她，而是來自於這段記憶的主人，那個在地上痛苦掙扎的身影。
她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眸，幾乎可以想象得出這個女子即將獲得的悲慘下場。
只是此時，那女子冷冷一笑，一陣陣沁透著血液的粘膩之音傳入墨蓮的耳中，而她伸出自己彷彿從血池中撈出來的手，拽著魔族男子的手向著自己狠狠一拉！
墨蓮眼瞳一縮，驚愕的看著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長劍一下子撕裂了女子的身軀，她卻張揚一笑道：“牧野，是生是死，是勝是負，現在才開啟，不是麼？”
魔族男子一愣，只見女子身上的氣息隨著她噴湧而出的鮮血猶如漩渦一般湧動而起，但是此時女子的生命之氣卻在快速的萎靡下去，混沌的虛空頓時被碎裂成為了無數塊裂縫，漆黑的雷鳴湧動在虛空中。
頓時四周的億萬魔兵都被這股氣息所吞噬。
“你想做什麼！”男子皺眉冷喝一聲，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被女子緊緊擒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