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們的赤雷，長大了啊
繚繞的雲霧環繞在茶園之內，珍貴難尋的雨霧凍頂只是點綴四周靈氣的景觀，七彩的雲霧霞光讓滿廊的白玉光澤愈益溫潤清雅。
雖然來過無數次，眾人還是忍不住心驚。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茶園都凝聚了許多面位中都難以一見的珍寶，晝殛對墨蓮的寵愛在這種細枝末端表現得淋漓盡致。
指引眾人坐下，墨蓮那剛剛摸過九玄鐵爪的手也沒說洗一下，就從優雅地從幻戒中將茶具拿了出來。
有不知名的靈氣玉石雕琢而成的玉杯一一在眾人面前展開，雕花各異，只是眾人卻無奈撇撇嘴，用眼神控訴著：小姐，難道你就不會洗一洗手麼！
墨蓮眨眨眼，“我的體質百毒不侵。”
眾人吐血，您是百毒不侵，可我們呢！
她神秘地笑了笑道：“這九玄鐵爪最大的好處就是它的毒。”
眾人一愣，有些不明白墨蓮的意思，還是疑惑，這毒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墨蓮繼續手中的動作，撥茶、洗杯、溫杯、洗茶、分斟，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透著說不出的風宜雅緻。
“嗯，要知道，拜爾可是域主啊！連他都能毒倒的毒一定不同凡響，這也是小姐我願意大發慈悲接收它的原因。”
眾人看著墨蓮柔美的動作，再聽那無恥的話，統一翻了個白眼。
小姐您這能叫大發慈悲麼？這叫搶劫好吧！
形色各異的茶杯不斷在手中變幻，不消片刻，一壺沁香四溢的清茶就出現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清澈明亮，在玉質盈盈的茶杯烘托之下，風景獨好。
墨蓮端起茶杯，輕啄一口，看著眾人笑意盈盈地道：“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給你們衝一壺茶……”
眾人微愣，有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什麼這麼好心，可是她的茶藝可謂是舉世無雙，只要一向都以後日日可以喝到如此清冽醇香的茶，眾人感覺心情巨好。
紛紛拿起玉杯放到了自己的嘴邊，就連曼兒、天空靛石和白雪、藏青都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喝”了一口，一個泡進茶碗，一個把茶淋到自己身上，兩個用小舌頭舔了舔。
眾人感嘆，果然是好茶~
只是笑容還來不及顯露，就聽到墨蓮涼颼颼的道：“至於這茶葉嘛，就是這九玄鐵爪。”
“噗……”這是黑風、剎邏、墨靈、白雪、夔寐、藏青噴茶的聲音。
“啪……”這是慕容紫萱驚愕放下茶杯的聲音。
“喀拉……”這是曼兒和天空靛石摔碎茶杯的聲音。
就連一向淡定的赤雷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最後很好面子地嚥下口中的“毒茶”。怎麼說，這區區的毒他還是不怕的。
“小姐（主人、神主）！”眾人異口同聲的鬼哭狼嚎！
“嗯，你們小姐、主人、神主我聽著呢。”墨蓮心情好的笑了笑，一一應道。
眾人只覺得身軀之中一頓翻江倒海，無論是有經脈的還是沒經脈的。
墨蓮放下茶杯，笑了笑道：“這可是為了你們好啊！難得的毒物，要用盡了才行，這樣一來你們就會跟我一樣，百毒不侵。放心，你們的小姐、主人、神主我呢，是不會讓你們死的。”
眾人只感覺一陣抽搐，對上墨蓮那笑意淺淺卻一片冷凝的眼神，紛紛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一咬牙，該喝的喝，泡的泡，倒的倒，全部都靜靜在一旁等待起來。
不稍片刻，那霸道的毒氣就有了作用。
墨蓮淡淡看著，她相信他們一定能熬過去，這毒量他控制得很好，絕對不會有問題。
赤雷撇撇嘴，看了眼面前再次被墨蓮斟滿的茶杯，無奈再次端起輕啜了一口，目光中是無奈的縱容。
對於墨蓮這個契約者，他知道自己是再也離不開她了，不單單是力量上的依靠，更是一種發自靈魂的牽絆。
時間緩緩流逝，墨蓮也在一旁修煉了起來。
不稍片刻，所有人都漸漸恢復了意識，墨蓮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
白雪皺著一張苦哈哈的小臉，嘟了嘟嘴問道：“主人，那裡現在可以對我們說了吧！到底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墨蓮笑了笑，看著白雪胖胖的小臉有這麼兩分鼓脹，捏了捏它的臉頰道：“呵呵，先去一趟魔城，將拜爾的屍體丟進去，再去找人族城鎮，我們必須知道為什麼人族之人竟然還能存活下來，按照魔族現在的攻勢，應該是想一舉將所有人都殲滅才對。”
“小姐，那拜爾的屍體丟到城中還有什麼用？”慕容紫萱忽然出聲問道，有些不解。
當然，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墨蓮淡淡一笑，目光中有睿智的光芒閃過：“拜爾在所羅門的旗下應該是很重要的戰力，不但自身實力高強，本命契約者也是域主，所以他的死會對所羅門造成一定的影響。軍心，是兩軍對壘中至關重要的因素！從今天開始，我們要一個又一個地獵殺魔族的將領們！”
“但是小姐，就算是這樣，我們將所有的魔神將都屠殺一空，憑藉人族現在的實力，你認為他們有和魔族一決上下的實力？”剎邏皺眉道，語氣中有些擔憂。
以現在的人族對上魔族，別說對壘，人家單單放一個威壓就可以讓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這對壘的兩軍，誰說一定會是人與魔？”墨蓮依舊把玩著九玄鐵爪，悠然道。
眾人撇嘴，不是人與魔，難道還是魔與魔不成？
“而且，現在沒有，不代表萬年以後沒有，更不代表萬萬年以後沒有！”墨蓮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卻讓赤雷炸毛！
“喂喂喂！你別打算將那些弱的要死的小雞仔們放到我的混元界中！”
赤雷頓時放下茶杯冷冷道，語氣中有這不容易發覺的冰冷，但卻得到了墨蓮的一記白眼，“知道為什麼你的成長還這麼慢？就是因為缺少磨練，作為一個面位，所有面位上的生靈都是助你成長的動力！”
赤雷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天地萬物都需要滋養，相互相生，相輔相成才能不斷成長。但是他卻沒辦法再忍那樣的事情在他的身邊再次發生！
只見赤雷卻忽然臉色一沉，用無比陰鶩的聲音道：“本尊不需要這些弱小的螻蟻！”
語氣中的疏離和冷漠毫不掩飾，有種駭人心脾的森然。
一旁的剎邏卻認真的思索了片刻，緩緩道：“赤雷，小姐說的對，有這些人，你也會成長的更快！”
赤雷回頭淡淡颳了剎邏一眼，眼神中瀰漫著絕地般的昏暗，一張精美猶如雕刻的臉龐上也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混沌之氣從他的身邊流瀉而出，連四周的雨霧凍頂都隱隱出現了枯萎的趨勢。
眾人才知道，他們觸碰到了赤雷的逆鱗！觸碰到了那一片他心底最深沉的痛苦，這種痛苦的情愫，好似在他的心底壓制了數不清的歲月。
這種苦楚，早已風華成殤，永遠的，狠狠的，刻在了他的心間！
只是眾人都不知道，這種痛到底來源於何處！
曼兒見狀，心下有些不安！
這樣黑暗的赤雷，是它從來不曾所見，好陌生，陌生到讓曼兒以為他就要離它而去，隨即她好似往常一般，對著赤雷怒吼道：“你……你這個鈍胎！到底在顧忌什麼！小姐和剎邏說的對！”
如果是以往，赤雷肯定會對曼兒的怒罵回以攻擊，因為這是兩人相處的方式，也是兩人表達自己心情的方式。
但此時此刻，回答曼兒的卻不是赤雷或憤怒，或驕傲的話語，而是一個深邃的猶如漩渦一般的眼神。
只一眼，曼兒就感覺心下一痛，不知所措而又苦楚無語。
眾人一頓，就連曼兒也不起作用，看來赤雷的心結埋的很深很深，讓人無法窺視。
就在眾人以為赤雷不會回答之際，他卻忽然皺了皺眉，看著沉默的曼兒，一字一頓的道：“本尊絕對不同意！”
他的語氣，堅決得有一絲可怕。
無論是他一向十分重視的墨蓮，還是珍惜的曼兒，似乎都不能打破他心底的束縛。
眾人有些無奈，難道就看他這樣作繭自縛下去？
曼兒忽然大哭出聲，這麼傷心，這麼無措，讓赤雷的心有絲絲的痛，他皺起眉頭，臉色一頓就想從凳子上起身離開，卻被墨蓮一把攔住。
墨蓮鋒利若刃的視線看著他，有這麼一種透析人心的凌厲，清冷的嗓音，毫不留情的揭開赤雷的傷疤：“為什麼拒絕他們？你在害怕什麼？”
赤雷渾身氣勢一滯，身軀有些顫抖的道：“本尊沒有害怕，只是不想這些弱小的螻蟻髒了本尊的眼。”
他的嗓音中的滯納和僵硬墨蓮沒有錯過，她抿起嘴唇，拉過他挑眉道：“是怕髒了你的眼，還是怕髒了你的心？”
那個想要離開的少年就這樣生生頓下了步伐，但是仍然沒有轉身。
“我一直以為，赤雷你是無堅不摧的存在，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個只會逃避的懦夫！”
她的聲音平淡聽不出起伏，卻字字如刀，刺入他的心臟。
“你在怕什麼，在你面前失去的生命，還是在死亡面前無能為力，卑微弱小的你！”
那最後一個帶著玄力的音符，震斷了他緊繃了許多年的神經。
那種專心刺骨，被塵封已久的回憶好似洪水一般奔騰著向他襲來，一起浮現的，還有那種鐫刻進入靈魂的無力之感！
他毅然轉身，憤怒的對著墨蓮咆哮道：“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誰說本尊在害怕！本尊是誰，本尊可是混元界！能讓本尊害怕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之上還沒有出現！”
青澀的少年嗓音卻透著一股隆隆天威，隨即整片天地都為之動搖起來，深沉若淵的氣息從眾人腳下的大地傳遞而出！
皸裂的力量，是天道的憤怒！
九色琉璃的長髮在空中恣意飛舞，精緻的容顏在這恢宏的氣勢點綴之下，竟然猶如天神一般神聖不容侵犯！
但那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眸，在憤怒的火焰掩埋之下，竟然這麼一絲閃躲，還有膽怯。
眾人因為這突然變幻不得不急忙後退，都沒有發現赤雷這一絲異樣，但這卻無法逃過墨蓮的眼睛。
她微微眯起眼眸，迎著洶湧變黃的混元之力，向赤雷逼近一步，彷彿淬著幻夢的嗓音道：“赤雷，不要再逃避了！”
她的眸子，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意志，鏗鏘，銳利，鋒芒畢露！
“你以為，你逃避，你所害怕，所恐慌的一切都會來臨麼？你這個懦夫！”
她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猶如魔音一般，詭異地與當年一幕景象重複。
混沌一片的天幕之下，那個人，口吐鮮血的艱難站在那個男子的身旁，卻依舊看著它，笑得如沐春風。
他說：“別讓它傷心，它還只是一個孩子！”
那個手持黃金之劍的男子冷冷注視著他逐漸蒼白的容顏，俊美無鑄的容顏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強大！
無與倫比的強大！
當時的它只是待在他的身邊都快窒息了一般的痛苦！
只是，這種痛都比不過當它看到他緊緊握起那個人的晶核時的憤怒和絕望。
他面容平靜如斯，好似萬年不曾波瀾的古井一般，冷冷舉起手中的長劍，就這樣輕飄飄地劃破了他的胸膛。
那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中，拿著一個九色流溢的晶核。
而那個人，那個陪伴著他，讓他以為他們會永遠這樣相伴下去的人，就這樣消散在了空中。
化作一縷青煙，飄搖淡去，不留一絲痕跡，除了它心中毀天滅地的恨和他手中閃耀著輕淡光輝的晶核。
男子抬眸注視著那漸漸淡薄逝去的青煙，頓了頓，用極冷卻極致好聽的嗓音道：“本尊答應你。”
隨即他回眸看了他一眼，黃金般的眼眸，凝聚著世間最灼熱耀眼的光輝，卻也是刺骨凍心的嚴寒，差點讓它心神俱散！
他一步步向它靠近，最後，在他隆隆的天威之下，它失去了意志。
它恨！
恨那個天神一般的男子，卻更恨它自己！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無能！
清醒之後，它告訴自己，那個人只是暫時離開了，終有一天他會回來。
它不斷的催眠著自己，在他留下的混元界中調皮搗蛋，無惡不作，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像以前一樣出現，對著它輕笑，敲打，責備。
只是，他再也沒有出現。
好久，好久。
久到連它都以為他的死亡只是暫時的離去，直到它再次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毒辣狠心，堅強不屈，脾氣出奇倔強的少女。
這個臭女人竟然帶著和那個人一樣溫暖的氣息，輕柔好聞，好似那懶洋洋撒在大地之上的輕薄陽光。
她給他取了名字，赤雷，還說他的眼睛猶如紅寶石一般的漂亮！
他的心，在那一瞬間顫抖了，是她，緩緩敲開了他的心扉，融化了他心中的冰寒。
可是越依賴他就越不安，他還是害怕，恐懼她會與他一樣，終有一天離他而去。
所以他竭盡全力的幫助她，讓她成長，只想讓她與他長久的相伴下去。
沒想到，這個少女的身上竟然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般，凝聚吸引了一個又一個的夥伴，魔族、人族、元靈、獸神還有器靈，種族眾多讓他不厭其煩，他們和他爭吵，怒罵，卻漸漸走入了他的心。
好溫暖。
這種感覺，讓他不止一次差點流下淚來。
他的心再一次的落了下來，不再是那種輕飄飄的恍惚之感，是一種安靜柔和的歸屬之感。
那個可惡的少女說，這就叫作家。
他也有了自己的家。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沉的恐慌，如果有一天，他們和他一樣，再次離他而去那又會如何？
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那一定會是末日！
所以他要竭盡全力的去守護他的家人們！
無論是那可惡的少女，還是那一群聒噪的蠢貨們，亦或是那個囂張惹人厭的器靈。
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和誓言！
他討厭排斥一切莫名其妙人進入自己的面位之中，或者說，他害怕看到他們，害怕看到一切弱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