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井烹香 作品

769. 美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雲縣.沈君庸 大……

要說大學應該是什麼樣子,那就至少要對國子監和專門學校有個瞭解,專門學校的形式,不必說了,對沈君庸來說是毫無吸引力的——現在的金融專門學校,他也偷摸著去旁聽過,全是培養錢莊夥計的!教人記賬、點鈔、運鈔,教紀律、廉潔、操作規範……這樣的東西值當專門開一個系來教嗎?其實下設在大交易所或者錢莊都可以!




現在買地的很多專門學校,就是這樣的模式,主要是教導一些實用性的技巧,為工廠輸送人才,比如說物理專門學校,在沈君庸看來,應該叫做工廠技術員專門學校,它就是專門給各種工廠輸送蒸汽機維修員的,還有給蒸汽機工廠輸送技術員,不是說不做研究,而是研究的範圍十分狹窄,幾乎所有的專門學校,都是一個模子——鑽研背誦六姐賜下來的天書,然後絞盡腦汁地在本方世界復現出來,只要能復現成功一個,立刻就名利雙收,這輩子躺著玩都是財源滾滾了……




這樣的模式不是不好,事實上,沈君庸自己都在享受這種模式的好處,但你要說讓他去當金融專門學校的校長,那他是毫無興趣的,雖然來招聘他的籌備委員會成員,告訴他金融系的課程將不限於這些操作培訓,但沈君庸依舊是將信將疑——好吧,不是專門學校的樣子,那是什麼樣子?國子監的樣子,太學的樣子?




若是如此,他也是敬謝不敏,沈君庸對於科舉、儒學、老式教育的態度都很尖銳,他認為塾式教育還不如專門學校呢,不論是私塾還是官塾,都是完全取締了也根本不礙事的東西,無非都是一兩個老夫子站在臺上,聽著學生大聲誦讀,前幾年先訓練背誦,等到學生把那些汗牛充棟的著作都背下來,可以完成填空了,再開始講解其中的意思,一句話可以有一兩千字的解釋,也就是所謂的‘微言大義’……




就這種毫無標準的,唯心的東西,得用幾十年來反覆學習,意義到底在哪裡?這就已經足夠無聊了,更無聊的是,所有的講授都是單向的,學生在老師面前,誠惶誠恐,只能對老師的見解全盤接受,想要論學?那得等出師了,或是到歲數了再來。只要還身在塾中,沒有畢業,那麼,除了苦讀之外,所有的娛樂幾乎都是被視作是不道德的,在人生中最好的時光,學著陳腐的學問,受著最嚴苛的管束,把天性壓抑到極致,做著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哪怕國子監會稍好一些,除了制藝之外,也開設一些射藝、書藝、樂理課程,妝點君子六藝的門面,但毫無疑問,這些課程的重要性壓根無法和經義比較,沈君庸對於中央大學也有類似的預估,他認為,中央大學應該是有一定買地特色的國子監:學生一樣受到嚴格的束縛(專門學校的管理就很嚴格),而取代國子監經義地位的,應該是復現類工程製造學科,也就是那些從天書裡琢磨出學問來造機器的,其次就是道統類的學科,一切都是可著這兩種院系來的,姐夫的戲劇系,自己的金融系,都不能簡單復現天書,而且也不能直接製造機器,那地位不就和國子監的六藝一樣嗎?可有可無,後孃養的!




他本就天性跳脫,最不喜儒家正統的禮教壓抑,哪怕他是老師,按說不會太受拘束了,但也不喜想象中那種氛圍,更不願去主動管人,一想到主任必然要開的會,要寫的公文,便覺得頭疼,更是認為這樣的邊緣院系,工作壓根沒有意義,因此,對這份聘書的確是牴觸多過心動,此時聽到葉仲韶這樣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免認為姐夫是君子輕信了,撇嘴道,“姐夫,這不是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架子沒搭起來,自然說得好聽,就怕到時候真的陷進去,才發現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人家工科的專門學校,人多勢眾,教授團都是現成的,咱們呢?你那邊且不說了,還有自己人撐腰,我這一個光桿,去管原來金融專門學校那些匠人,還能有什麼聲勢?”




“金融系的確是白手起家,底子要比別的院系更薄。其實很多系都是如此,地理系、音樂系、歷史系……文科院系都不比金融系強多少,這會兒咱們先不談這個畏難的問題,只說你對大學的理解,有時候你也是過於草率了,君庸,沒有細談就直接下了定論。我和籌備委員會的小周談了好幾次,中央大學和國子監的辦學理念就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