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七六八章 先入為主要不得

  王言過來這一趟就是聽說了兒女不孝,來看看能不能幫忙解決解決。當然他也沒什麼特別方法,無非就是從不孝的兒女手裡要錢出來,往養老院裡送。

  其實相比起來,這老爺子的處境挺好的。他之前去的一家,是兒子在家裡照顧的,就是能吃上熱乎飯,在家裡邊呼吸都挺多餘的,兒子倒也還行,就是兒媳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這種情況,在老人六七十,兒女四五十的年齡段,是不少見的。

  這種情況,王言更不會管了,也就是不輕不重的說女人幾句。接著正常的問問話,瞭解瞭解實際生活狀況,基本也就完成任務了。

  反倒是像現在這個老爺子這種,不是那麼多見。

  陪著聊了會兒天,眼看著老爺子吃完飯了,倆人又一起抽了根菸,王言這才告辭離開。

  出了這家,王言又去了不遠的另一家。路上,還有在門口小馬紮上納涼的人們,友善的與他招呼。

  這是有了名聲的好處,雖然只是簡單的抓了一個小偷,但也向人們證明了,他是一個辦事兒的警察。以後隨著他給這東寧村民辦幾件事兒,那麼他在這個村子裡,將會有巨大的聲望。傳說搞破鞋,又貪汙,還疑似參與流氓活動的村長,都沒有他好使。

  倒也不是非得給村民們辦桉,調解調解糾紛,或者開個什麼證明啥的,再或者電話打到他這裡諮詢一些事兒給解答一下,都是提升好口碑的。

  走了有七八分鐘,王言站在了這家大開的門()前,自覺調整了一下笑臉,哐哐哐的拍響了大鐵門,隨即走進了院子裡。

  一個憔悴的好像被抽了精氣神一樣的男人走了出來:「警察同志,你是抓了劉家小子的那個警察吧?一天就給抓住了。你來我們家,是我兒子有消息了?」

  是的,這就是上個月丟兒子的人家,這男人正是那孩子的父親。

  隨著男人滿懷希冀的話語,只聽得屋子裡一通慌亂,接著一個同樣憔悴,更加沒有精神的女人,和相扶著的老兩口慌張的走了出來。只站在那裡,懷著希望的目光就刺的人心疼。

  他們總想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的希望。

  好在王言心如鐵石,臉上的笑容甚至都沒有變一下,他搖了搖頭:「沒有,馬大哥,嫂子,大爺,大娘,我看了你們家的,和村北邊的張大哥他們家的報桉信息。今天過來,是瞭解一下情況。」

  「都問三遍了……」馬大哥的眼中有著深深的失望,他說道,「報桉的時候說了一遍,後來刑警隊的人找我們兩次,說了兩遍。」

  「那也不差再我說這一遍,興許有什麼細節就遺漏了,不要以為那是你的孩子,所有的事都會記得清楚,正因為是你的孩子,才會更加的心急說不清楚,這也是為什麼之前要問你三遍的原因。」

  王言說道,「我想我們八里河派出所的人,還有刑警隊的人都跟你們說過,孩子被人販子拐跑了之後再追查的難度。另外這一陣子你們應該也加了不少找孩子的聊天群,這事兒多不容易,他們都清楚,應該跟你們說過好幾遍了。我也不多廢話,麻煩大哥再給我詳細的說說當天的情況,我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線索。」

  馬大哥深呼吸,長出一口鬱氣,也沒讓王言進屋,搬了幾個凳子出來讓王言坐下,對著已經攤開小本本,一臉認真的王言,緩緩開口講了起來。

  「當時是五月二十三號的下午,下班以後,我跟我媳婦接了孩子,去八里街夜市吃東西。當時我們就在村裡的那家聾啞人出攤的地方買章魚小丸子,我兒子特別喜歡吃。而且我兒子跟他們家孩子,也是一個幼兒園的,他們倆玩的特別好。

  買過了小丸子,我們一邊走一邊吃,結果在隔了三個攤位的燒烤攤選完了東西的時候,一回頭孩子就不見了。我們當時就急著找孩子,還有不少的好心人主動幫忙,還幫我們報了警,我們找遍了八里街附近,結果什麼都沒找到。本來張哥他家孩子丟了之後,我們就提高了警惕,可是沒想到還是沒看住,誰知道一轉眼就能讓人偷走啊……」

  拐孩子的花樣多,不過這樣的方式也是挺冒險的,給人一種藝高人膽大的感覺。說的另一家姓張的丟孩子的人家,也是在八里街附近丟的,過程基本上差不多。注意力一分散,人販子瞅準了機會,直接上手帶走。

  這是最沒技術含量的,也是最有技術含量的,要不說膽大呢。一旦失誤,被群眾圍住,跑都跑不了,很容易被打死。

  悲傷懊惱了一陣子,眼見著面前的警察安靜的等待,馬大哥繼續說道:「就是這個情況,警察同志,真的沒有什麼細節,一轉眼孩子就沒了。當時過來的警察,也是你們八里河派出所的,第一時間就把那條街的所有監控都調了一遍,結果什麼都沒看出來。

  你也知道,八里河夜市那麼多人,孩子又那麼小,在人群裡根本就看不到。這都一個月了,如果監控能看到什麼,你們應該早都行動了,是死是活也得告訴我消息了。」

  王言點了點頭:「一丁點別的異常都沒有?人販子拐孩子,一般而言,都是提前看好了目標的。也就是說你們一家三口出現在八里街的時候,就已經被人販子盯上了。」

  「真沒有。我們一家人最近都沒睡過好覺,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如果有什麼異常,早()都打電話告訴你們了。」

  「行,我知道了,回頭我再看看監控吧。」

  他其實已經看過一遍了,八里街到處都是監控,全都調出來了,只不過那麼老長的一條街,就算監控再多,但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都是街邊的商家以及路口的監控,也是有盲點的。很不巧,燒烤攤子那一片就在盲點裡。

  現在從家長這裡又沒有絲毫的突破,他也只能苦哈哈的看監控了,還得是選定一個範圍,一幀一幀的看,十分消耗耐心,比之前偷尿不溼的事兒更費勁。

  合上了筆記本,王言輕嘆一聲:「我說這個話可能不合適,但我還是得講講你們已經認識到的事實。一般而言,人販子得手之後馬上就會轉移,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他們會在拐到孩子確認安全之後,第一時間轉移。可能是咱們附近的幾個省會城市,也可能是送到國外。

  做父母的心情我十分理解,雖然我沒當過父母,但是我有父母,而他們在幾年前雙雙離世。孩子失去雙親的痛苦,我想不會比父母失去孩子更少。你們不願意聽,這話該說我也得說。因為你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意面對。

  你們該收拾收拾心情,做好開始新生活的準備了,馬哥三十二歲,嫂子三十三歲,生活總是要過的,咬牙切齒也得過。大爺大娘這一陣子也折騰的夠嗆,你們耗的住,他們也耗不住了。

  不過你們放心,孩子的信息我們都掌握了。打拐是一直在做的事,一旦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另外我是咱們八里河的社區民警,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能解決解決,解決不了我也幫你們想想辦法。」

  戳破幻想,該說得說。為此,他不得不把爹媽搬了出來,傷換傷,情換情。要不然他這麼說話,那真是找揍呢,沒看大哥眼神都不對了麼。

  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而已,因為王言說的是實話,這陣子家都折騰的不成樣了。他們就是不想生活,也得生活。畢竟,萬一,兒子找到了呢……

  「我最近呢,也會積極尋找線索。不過應該不會告訴你們,畢竟只要見不到孩子的真人,沒有確切的消息,對你們來說都是空歡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對你們的傷害也越大。

  來,大哥,我給你留個電話,咱們加一個威信好友。你們如果有事兒,或者又想起了什麼,隨時聯繫我。急事兒打電話,不著急發消息就行,我回復的可能晚一些,但當天一定會回覆。」

  「你費心了啊,警察同志。」大哥嘆了口氣,拿出手機跟王言加了好友。

  他知道王言真為他們好,要不然人家身為警察,怎麼可能跟他們說的這麼直接,是投訴不好使?還是12345沒有威力?

  王言擺弄著手機,給大哥備註,又發了他的電話過去。

  他這個群眾工作專用威信,暱稱就是「八里河派出所-王言」,頭像就是他穿常服照的半身照,很正經,還特意瞪了眼,很有壓迫力。他不是流氓,他是警察,越有壓迫感,越威武,人民群眾越信任。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是一直流傳下來的真理,他現在屬於沒毛的階段。稍微瞭解一下警察隊伍的,看他肩膀上頂的倆拐都得信任少一半,要不上班第一天的許亞林怎麼有心思給他上課呢……

  朋友圈也簡單,現在發的就是所裡做的宣傳文件,有關反詐的。以後他打算每天一個法律小知識,開個普法小講堂。

  加過了威信,在馬大哥強打精神的禮貌相送下,王言出門離開,又去了村北邊丟孩子的姓張的人家。家人也是一樣的情況,都被抽了精氣神一樣,也是天天出去找,死不放棄。

  同樣的瞭解了一下情況,也說了差不多的話,加了好友。

  結束了又一天的群眾走()訪工作,王言找了個飯店,卸了身上的裝備,套了個長袖的外套,這才下車進去吃飯。

  他其實是不怕的,只不過還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他穿著警服在這吃飯,很容易被人利用,尤其這家飯店還不便宜。

  獨自一人享受了美食,吃飽喝足,抽了根菸,這才開著小車回了所裡,回去的時候,都已經是快要七點了。

  也就是他了,表現的足夠讓人放心。要不然這麼早出晚歸,也不回所裡,更沒個動靜,一天見不著人,還真不像話。

  提著八件套還有執法記錄儀下了車,王言笑呵呵的走到了在院裡的長椅上排排坐的李大為、楊樹、夏潔三人面前,問道:「同志們,怎麼瞧著興致不高呢?工作遇挫了?」

  夏潔嘆了口氣:「算是吧。」

  李大為跟楊樹也是點著頭,李大為說道:「工作不好乾啊,幹不好挨批,幹好了還是挨批。要說還是你的活好啊,一天到晚的在外面晃悠,也沒人管,想幹就幹,不想幹回去睡一覺也沒人知道啊。」

  「這就是惡意揣測了啊,我可是實實在在走了一天,威信運動給我作證。行了,說一句你有八句等著,我知道能刷,就不用你普及了。」

  王言嫌棄的擺了擺手,「說說吧,什麼情況啊,怎麼都這麼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