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新的條約

  亞歷山大不需要天才的洞察力就能看出菲利普為何會如此憔悴。被俘虜的日子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他的心靈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擔憂。儘管他受到了應有的禮遇,但那種失去一切、任人宰割的感覺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的體重減輕了許多,衣服顯得空蕩蕩的,甚至袖子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請坐吧。”亞歷山大終於收回了目光,示意菲利普坐下。他試圖用一種關心的口吻問道:“你看起來不太舒服,是不是飲食沒有照顧好?”然而,他的問題卻顯得有些乾巴巴,因為他知道菲利普的消瘦並非因為飲食不周。

  菲利普對他的關心報以一聲輕笑,那笑聲中透露出一種苦澀和諷刺。他想,這個奪走了他一切的男人,現在卻在關心他的健康,這簡直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他體重減輕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心中的壓力和擔憂。這兩個月來,他經歷了從未有過的打擊和失落,那種從巔峰跌落谷底的感覺讓他痛不欲生。

  在被俘的最初日子裡,菲利普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他擔心自己的家人會被處決,女人會被羞辱和販賣,而他們的財富、權力和地位將化為烏有。這種想法讓他感到恐懼和絕望,因為他無法想象自己家族輝煌的歷史就這樣煙消雲散。每當他想到這些,他的心都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在想到家人的滅亡時,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孩子,那些無辜的生命在戰爭的硝煙中消逝。他們的出生方式或許並不符合世人的眼光,嚴格說來,他們只是他的兄弟姐妹,但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他早已將他們視作親生骨肉。每當想到他們,他的心中便湧起無盡的悲痛,淚水不禁滑過臉頰。

  令人痛心的是,正是在他自己的失敗之後,他才真正感受到孩子們離世的沉重打擊。菲利普曾試圖在戰場上挽回一切,但苦難與人為伴,悲傷的雨水夾雜著悔恨的冰雹,讓他無法呼吸。每當他回想起自己在戰場上的決定,心中便充滿了懊悔。尤其是那次衝入卡利馬特的狹窄街道,試圖營救父親,卻反而將他置於更加危險的境地。每當回想起這一切,菲利普的心都如同被撕裂一般,痛苦無比。

  更讓他痛不欲生的是,他本有機會採取更明智的行動。他可以讓手下爬上城牆打開大門,而不是白白浪費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當菲利普意識到自己竟然錯過了這個簡單的機會時,他感到手腳冰涼,眼前一片漆黑,幾乎失去了知覺。這種內疚感如同沉重的枷鎖,讓他無法釋懷。

  回到京城後,看到母親和妹妹安然無恙,菲利普的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一些。但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上。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都會獨自承受這份痛苦,默默流淚。

  與此同時,王儲並沒有通過解釋來讓亞歷山大感到厭煩。他深知這並不是此刻應該關注的問題。於是,他趕緊嚥下心中的苦澀,挺直腰板,找出一個藉口來轉移話題:“沒有沒有,只是我有點擔心,父親還沒醒,已經兩個多月了。”

  亞歷山大確實覺得珀爾修斯昏迷了這麼久很奇怪,因為跌倒的程度並不足以導致這樣的後果。但他很快便將這個想法擱置一旁,因為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並非為了探究這個謎團。

  珀爾修斯長期的昏迷狀態引起了亞歷山大的極大興趣。儘管他的外部傷口都已經癒合,包括胸口的小傷口,但他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在場的醫生們對此感到困惑,因為他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原因。至少在他們有限的工具和知識範圍內,無法做出準確的診斷。

  這讓亞歷山大開始懷疑,珀爾修斯在摔倒時是否擊中了大腦的某個關鍵部位。然而,當他的思緒轉向邏輯推論時,他意識到在這個迷信盛行的社會里,邏輯解釋往往顯得蒼白無力。醫生們無法解決這個困境,於是各種奇怪的謠言開始四處傳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關於祖靈的傳說。據說這些神靈對珀爾修斯未能保衛家園感到憤怒,因此將他的呼吸帶入了他們的法庭,在那裡他正在受到懲罰和折磨。只有當他承受住足夠的懲罰,他才會醒來。否則,他將會死去。

  亞歷山大承認,當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謠言時,他感到有些好笑。他並沒有參與謠言的傳播,但也沒有試圖去壓制它。因為珀爾修斯未能保衛提比亞斯的故事只會加強他對這片土地的統治。然而,在面對菲利普時,看著他那張落寞的臉,亞歷山大很快便收起了心中的戲謔,擺出一副虔誠的表情,用真誠的聲音說道:“我會向女神祈禱你父親的康復。有他在我們身邊,蒂比亞斯和它的人民會得到更好的服務。”

  不知道菲利普是否相信了這個虛假的承諾,但表面上他欣然點頭,顯得非常感激。亞歷山大見狀便結束了寒暄,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繼續前行。他從桌子抽屜裡熟練地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幾塊墨跡斑斑的文字。他微笑著將這張紙遞給了菲利普:“我確信我不需要說為什麼我把你叫到這裡。這些是我願意向你提供的投降條件。請看看並告訴我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