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 57 章 禮物(已修)


徐丹海靠在牆上,他後桌的女生被逼得跟後面那群男生交換了座位,一群人激動地討論著球賽,也沒顧得上其他同學捂著耳朵做題的感受。

江橘白回教室來,一群人立馬噤聲,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少年身上,跟隨著對方的身形移動。

這個年紀的學生,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或多或少都會開始注意自身的外在形象,哪怕在注重穿衣,也會注重髮型,鞋子,書包,甚至書封筆袋,各種各樣的。

可這些在江橘白身上都看不見,對方以前還愛打籃球,現在也不打籃球了,某一天身上甚至能同時出現□□種顏色,頭髮剪得跟狗啃的一樣,有著自成一派的鄉村落拓少年的風格。

“其他的不說,江橘白這臉長得是真的頂啊!”一個男生首先開了口,天生長得好不得不讓人羨慕,學校裡男生整日研究最近市裡又有什麼新款衣服新款球鞋,穿上身了,都不如江橘白鬍亂往身上套的一身。

“是啊,他要是跟徐文星那樣,對誰都樂樂呵呵,談的女朋友估計能繞咱們操場一圈兒了。”

“他媽長得好,我以前見過,江橘白像他媽。”

“是啊,他媽長得跟那電影明星似的,就是老了點。”

“那不奇怪了,兒子都長得像媽。”

“他獨生子?有妹妹沒有?”

“沒有。”

“說夠了沒有?”徐丹海的臉色在這群男生的七嘴八舌中逐漸開始變得陰沉。

幾人見徐丹海不高興,捂了嘴巴,逃也似的回了自己位置。

江橘白回到位置上,一言不發地戴上圍巾,擋住脖子上的痕跡。

他跟徐欒沒什麼好說的。

徐欒沒說要給他送什麼禮物,但如果是徐欒自己滾遠點的話,江橘白覺得自己會很喜歡這份禮物。

“江橘白,你出去一趟,怎麼嘴腫了?”江小夢觀察細微,注意到江橘白出去後又回來的異常。

“太冷了。”江橘白麵不改色。

“還好呀。”江小夢拎著沒開的那一壺依依不饒,“天氣預報說這個星期過了就會變得暖和了。”

“我對冷過敏。”江橘白摸了下嘴巴,是腫了,比平時厚了點,他摸上去,自己能感覺到和平時的觸感不同。

江小夢瞭然,卻意外,“我只在書裡看過冷過敏,還沒見過身邊有人冷過敏呢。”

江橘白沉默以對。-

下了晚自習,徐丹海領著一群兄弟到操場如猴子開大會擁擠到操場搞隊員選拔去了。

徐丹海看起來是在1班的話語權很大,不過多數人似乎都不怎麼信服他,只是畏懼。

江橘白走在跑道上,跟徐文星徐文武兄弟倆剛好走在一塊兒。

徐武星依舊在末班混日子,看見江橘白也依舊是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討厭樣。

徐文星走在江橘白旁邊,細看江橘白一番後說道:“感覺你跟之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江橘白雖然不喜歡被別人惦記,但只要徐文星不像徐欒那麼噁心人,天天把上啊摸啊草的掛在嘴上,單純是個同學關係,江橘白也能佯裝一無所知。

徐文星:“感覺成績變好了,比以前更不好接近了。”

“像徐欒。”

徐武星此時忍不住插嘴,“他也配跟徐欒相提並論?”

江橘白眯起眼睛,“你跟徐欒很要好?”

提及徐欒,徐文星露出複雜的神色。

徐欒是已經過世的人,
他在世的時候兩人的關係曾經很好。

但這個名字徐文星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過了。

對徐武星而言,這個名字就更加陌生了。

因為他的成績跟曾經的江橘白的成績不相上下,徐欒在徐武星的印象裡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學霸而已,或者說哥哥的朋友。

徐武星非常瞧不起這些學霸。除了徐文星。

徐武星提起徐欒也只是為了噁心江橘白一把而已——看看,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再厲害能考滿分嗎?

徐武星窮追不捨,“難道你覺得你可以跟徐欒比?”

江橘白對此只是冷笑,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屈居“人”下的感覺。

更何況,他跟徐欒的關係本來就一般。

看出江橘白真正的開始不悅,徐文星恰時出來緩和氣氛,“說這些做什麼?他都已經過世了。”

江橘白現在已經不願意再搭理徐武星,因為徐武星已經不配再做他的對手。

再加上,徐武星如今看起來風都能將他折斷,實在是沒有什麼威懾力。

雖然江橘白現在也挺虛弱的,可如果與現在的徐武星對上,那還是跟以前差不多,玩一樣。

江橘白不願意去欺負一個看起來病入膏肓的弱者。

但江橘白也只能忍他一次,沒有第二次。

徐文星推著徐武星往前走了兩步,不願意兩人再對上:“你想參加籃球賽嗎?”

“我不想。”江橘白說道,“他們太菜了。”

況且,江橘白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少年低聲問道::“徐文星,你跟徐遊的關係怎麼樣?”

按理來說,徐遊做了徐文星近三年的班主任,徐文星一定比江橘白要更熟悉徐遊。

“徐遊?你說話也太直接了。”徐文星忍不住笑。

他一直知道江橘白的脾氣,但沒想到江橘白對待老師也是這樣子。

況且,徐遊其實對江橘白挺好的。

起碼在1班所有人的眼裡,徐遊對待江橘白,簡直是令他們想到父親對自己的兒子。

可聽江橘白剛剛的語氣,他好像不怎麼喜歡徐遊。

徐遊怎麼招他了?徐文星感到好奇。

徐文星說道:“徐老師人很好,我們班裡的人都很喜歡,也都很敬重他。他有時候都不像我們的老師,更加像我們的朋友或者大哥。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江橘白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實情,只是看向別處,“問問而已。”

走了一段跑道,江橘白的手指在口袋裡不斷地收緊。

他知道自己的發現決定著陳白水的生命長度,所以哪怕即使不是那麼願意,他也可以忍著不適和徐文星多說幾句話。

“徐欒當初去世之前還有哪些比較具體的表現?”江橘白問到。

徐文星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些了?”

江橘白言簡意賅:“好奇。”

徐文星雖然疑惑,可這個問題沒有什麼不能回答的。

他的眼神似乎帶了點悲傷,他用著懷念的語氣提起已不在人世的好友,

“徐欒當初生病的時候我全程陪同,他的不適我都看在眼裡。”

“開始他只是說有些胸口悶,然後我陪他去檢查過,只是沒有查出來什麼問題。後來沒過多久,他開始做噩夢,並且有些注意力無法集中。“

“不過這些都沒有影

響他的學習,說實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他。”說的人苦笑又惋惜道。

“開始做噩夢後沒多久,他又開始失眠了。他總是因為心悸而半夜驚醒,他經常上課的時候走神,一節課有大半的時間,他都在發呆。哪怕他有時候認真地聽著我說話,但他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陪他去醫院檢查了好幾次,都查不出來任何問題。醫生說他只是沒有休息好,壓力太大了。後來就連他自己也相信了這個說法。”

“其實我是不相信的,他一定是生病了。”

“再後來他整個人瘦了很多,因為他只是用自己壓力太大了來安慰自己而已。我相信他那麼聰明的人,他一定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只是我們都找不到原因,他也不知道他就只能在病痛中煎熬著。”

“再後來他告訴我有人要害他.”

“我當時想,會是誰呢?誰會要害他呢?他這樣一個成績頂好,同學老師都喜愛的好學生,誰會要害他呢?”

“我認定他是生病了,疾病令他變得疑神疑鬼起來,讓他的精神也出現了問題。不僅僅是身體上的,他的心理上也出現了症狀。”

“.之後就是你都知道了,他心搏驟停,突然死亡。”

江橘白聽完之後,沉默了很久。

徐文星沒有撒謊,他說的這些和徐欒留的遺書裡面一模一樣。

而且最開始的症狀和陳白水的症狀也幾乎一致,這更加深了江橘白內心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