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隴 作品

第 42 章 撩動。


“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聞亭麗順勢轉移話題。

陸世澄垂眸一想,也順勢搖了搖頭。他一句也沒有

多問,而是很自然地將視線移向房間裡的其他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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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亭麗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輕鬆,他總是那樣聰明和知趣,這或許是她在與他打交道時,從未感到過難堪或窘迫的原因。

她的語氣重新變得活潑起來,開始自發為陸世澄介紹房裡的擺設。

“那是我收集的畫報,先前我們家還在開洋服店的時候,我經常把畫報上面好看的女裝照片裁下來給我爹媽做參考,這樣他們就知道當下流行哪些款式……洋服店關門後我也捨不得扔,打算今後讓小桃子對著畫上的照片學畫畫。”

他一張一張看過去,除了她說的洋裝,還有一些珠寶首飾和可愛玩偶的剪報,看得出她很喜歡這類寶光璀璨的小物件。

她又示意他看那邊。“窗臺上是我自己種的花生苗,周嫂早年患了胃病,現在每天早上都要空腹吃十幾粒紅皮花生,搬家的時候,平安里的鄰居送了我幾株花生,我就試著在房裡種一種,沒想到種活了,你瞧,都發芽了。”

“還有那個,這是我姆媽親手做的一套小木偶,我小時候最喜歡玩這個了,小桃子出生以後又給小桃子玩。陸先生,你不知道我姆媽的手有多麼巧。”

不管陸世澄的目光落在何處,聞亭麗總能興致勃勃地為他做一番介紹。

這些不只是雜物,更是她生活的一部分,現在,她願意向面前這個人敞開自己的“這個部分”。

陸世澄全程只是默默聽著,但他的眼神顯示他對聞亭麗說的每一件事都充滿興趣,可惜體力不支,僅僅繞著屋子走了兩圈,額上便佈滿了汗珠。

聞亭麗忙把陸世澄扶回床邊。

這個人實在太紳士,雖說她一直鼓勵他倚靠她,他卻很注意不把全部重心都壓到她肩上。

走了這兩圈,一大半靠他自己的力量在走,他傷得那樣重,這種走法怎能不吃力。關鍵他還做得令人不易察覺,不然她早就發現不對了。

聞亭麗幫陸世澄重新躺下,給他餵了點水,無奈地說:“我出去一下。”

剛一轉身,袖口突然被人拽住了。

聞亭麗訝然回頭。

陸世澄吃力側身,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在她掌心了寫了幾個字。

【我餓。】

寫完這兩個字,陸世澄抬頭看著她,目光清澈坦率,卻又有點無辜。

聞亭麗笑道:“不行不行,你剛剛吃過飯,不能吃太多。”

可他的神情認真到讓人察覺不到他在耍無賴。聞亭麗心軟了,興許人在傷重的時候,就是格外需要能量。“那我給你泡點奶粉。回頭等路易斯大夫醒了,我再問問他可不可以給你多添點飯。”

喝完牛乳,聞亭麗低聲問他:“還想吃點什麼?我去買來,說不定你晚上可以多吃些。”

陸世澄低眉想了想,似乎真在琢磨自己最想吃什麼,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此刻的精力,想著想著,眼神就迷離起來,再然後,儘管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聞亭麗的臉上,眼皮卻慢慢地、沉重地合在了一起。

聞亭麗看得目瞪口呆,什麼叫說睡就睡,她算是見識到了。她幫陸世澄掩好被子,起身準備把碗送出去,心裡忽一驚,陸世澄精力那麼差,該不會是崩到傷口了,若是這樣,得趕快把路易斯大夫叫醒察看。

可是……路易斯昨晚一宿沒睡,怎好吵醒他。

她決定自行先確認一眼。

她小心翼翼坐回床邊,輕輕掀開陸世澄的被子,待要察看傷口時,卻犯起了難。他的傷在肋骨

,要細看,必然得解開他的上衣。

幾次伸手,又因為不好意思縮了回來,最後她坦然地對自己說:路易斯拜託她照看陸世澄,她就不能敷衍了事,萬一傷口出問題可就糟糕了。

她默了下,閉著眼睛去解陸世澄寢衣的第一粒釦子。

誰知她一動,手腕就被人狠狠甩開。速度是那樣快,快到聞亭麗根本來不及縮手。

聞亭麗嚇得睜眼,就看見陸世澄定定看著她,他像是剛驚醒,眼神有些惘然,可他的動作卻是那樣的迅速,大約是感覺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釦,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才推開她的手。不必說,假如他的手沒受傷,她的手腕可能已經被他一把扣住了。

聞亭麗恨不得鑽進地縫,急忙解釋說:“我……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筆趣@閣小說)_[(.co)(com)”


陸世澄平復了喘息,收回手,愧疚地望著聞亭麗。

聞亭麗嘟著嘴揉捏自己的手腕,陸世澄翻身想起,聞亭麗忙按住他:“你別動,你看你一頭的汗,我沒事,我只是沒想到一個昏睡的人反應還能這樣快。”

她忍不住想笑,然而細一想,笑容便凝在臉上,只有長期處在危境中的人,才會養成這種習慣,那種警惕,幾乎刻在了骨子裡。由此可見,他是多麼不容易將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她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只能心情複雜地望著陸世澄。

陸世澄似乎為方才的事感到不好意思,把頭仰回枕上,等了一會不見動靜,又詫異地低頭看她。

聞亭麗被陸世澄這舉動逗笑了,的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不光是病人,而且病得很重,出於謹慎,幫他察看傷口再正常不過。

只是,面對面解他的衣釦實在有些難為情,於是重新替陸世澄蓋好被子,把臉轉向另一邊,摸索著幫他解開第一粒釦子,再往下,又解開一粒釦子。

解到第四粒時,忽覺得陸世澄太過安靜,她悄悄轉過頭,就看見陸世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他的樣子十分鎮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還好,紗布沒有滲血和滲液。

檢查完胸肋,又輕輕幫他翻身檢查後背的兩處傷,最後沒忘記察看他頭上的紗布。

確定幾處傷都沒有問題,聞亭麗輕手輕腳地讓陸世澄躺平,重新替他扣上衣裳。

說來奇怪,明明是同一批釦子,系衣釦時卻比解衣釦時快多了,做完這一切,聞亭麗急三火四打開罐子,將一根消過毒的溫度計取出來,示意陸世澄含在嘴裡。

陸世澄搖搖頭。

聞亭麗有些急:“路易斯大夫交代過要再量一次體溫的。”

陸世澄依舊固執地搖搖頭,這太孩子氣了,只有稚童才會把體溫計含在嘴裡。

“你不能這樣任性。”聞亭麗同他講道理,“路易斯大夫說了,再發燒會很麻煩的,好歹量一量,若是沒發燒,我們也放心些。”

陸世澄想了想,張嘴含住那根體溫計。

聞亭麗這才滿意,托腮耐心等待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