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淮琅 作品

65、打工人的境界

    “......ya,有道理,去我辦公室詳談吧。”

    小廖懵圈地看著鍾瑩進去又出來,忙上前拉著她問:“你還會彈鋼琴啊,老闆有沒有給你分配崗位?”

    “分了,做琴師。”

    不是迎賓也不是服務員,小廖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就職方向:“琴師怎麼算工資的?”

    “一天六十五,日結。”

    小廖倒吸一口涼氣,學金融的人對數字非常敏感,稍微一過腦子就算出了月收入:“那你一個月能掙一千九百五十塊啊?”

    鍾瑩笑了:“怎麼可能?天天彈琴我要累死了,就週五晚餐,週六和週日的中晚餐彈一下,一天三到四個小時。其他時間如果店裡需要我,算加班。”

    小廖掐指一算,哪怕一個月只幹十二天,鍾瑩也能掙到七百八十塊,比服務員四百五的工資高多了。

    她心中的酸意還沒瀰漫出來,就聽鍾瑩道:“我三歲學琴,十年不間斷,多的時候每天練六小時,少的時候也有兩三個小時,手指彈腫了老師都不讓休息。要不是為了社會實踐,這點工資配不上我付出的勤奮和汗水。”

    小廖頓時什麼酸氣都沒有了,有金剛鑽才敢攬瓷器活,她光盯著錢多錢少,沒想過人家學習這門技能背後的辛苦,把高工資給她,她也拿不起啊。

    從這天起,鍾瑩成了勤工儉學隊伍中最閒的一人。趙月蘭早起去出版社搬磚的時候,她在睡覺;中午回校吃飯,她剛起床;晚上下班回來,她要麼就是躺在床上聽音樂,要麼就是做瑜伽,敷臉,保養,看新上市的《大眾健身》雜誌,或者不見人影,出去約會了。

    到了週末該她搬磚的時候,她依然沒有打工人的樣子,依然長裙飄飄妝容精緻。出去幾個小時回來就喊累死了,還給她老闆起了個綽號:牙牙怪,因為據說他離開“yaya”無法正常說話。

    趙月蘭深深覺得同人不同命,鍾瑩明明也是個小窮鬼,還是個虛榮浮華貪圖享受的小窮鬼,為什麼能達到對錢可有可

    無,偶爾還嫌它扎手的境界呢?

    對此鍾瑩的回答是,太少,不值得拼。趙月蘭問,多少值得你拼?鍾瑩詭秘地笑,說我正在拼,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去餐廳彈琴的事沒有瞞著晏宇,鍾瑩解釋自己小時候就接觸過腳踏風琴,參加音樂社之後除了練鼓也跟著那位練古典鋼琴的學姐學習過一段時間。她天生樂感好,如今簡單的鋼琴曲不在話下,反正餐廳里人都在吃飯,她做個背景音樂,也沒人吹毛求疵挑剔她的技藝。

    晏宇和藝術有壁,壓根不知要練出鍾瑩的“樂感”有多難,只因為見識過她倆月把架子鼓打得像模像樣,便接受了這個說辭,狠誇她一頓,說她有藝術細胞。並且因為琴師工作時間短,不用和客人接觸,他之前的種種擔心也放下了,高興地表示以後他負責接她下班。

    導師讓晏宇暑假期間管理實驗室,於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整理資料,寫他的新論文。上一週,蘇燕雲去了一次,彷彿忘記了那晚的失態和尷尬,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詢問晏宇是否需要她幫忙。

    這天約會時,晏宇把此事告訴了鍾瑩:“我把實驗室鎖上了,沒讓她進來,她隔著門說的,我拒絕了。”

    鍾瑩啼笑皆非:“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學校沒人,你們孤男寡女的在一塊兒,多影響小蘇名聲啊。”

    晏宇:......她完全沒聽出我有邀功的意思吧。

    “我媽來了,聽我奶奶告狀這半年一次也沒帶你回家吃過飯,讓我這週五一定要把你領回去。”

    鍾瑩抿了抿嘴:“現在去你家總感覺怪怪的。”

    “哪裡怪?全家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你作為我女朋友去我家吃飯不是很正常嗎?”

    鍾瑩心裡願意,嘴裡卻還嘟嘟囔囔:“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去蹭飯,當了你女朋友這不就是見家長嗎,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我沒準備好呢,不想去不想去。”

    晏宇默然半晌,突然把她面前的冰沙推到一邊,半個身子傾斜過來,輕聲道:“小娟也來了。”

    鍾瑩一愣:“啊?誰?”

    “小娟,表姑家的老三,昨天我回家的時候,她不敲門進我房間,還給我送了一盤西瓜,上次你說人心險惡,我很擔心她下毒,沒敢吃。你說我怎麼才能把她趕走,又不惹奶奶生氣?”

    鍾瑩:......帶我回去讓她自慚形穢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