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即墨秋 作品

396:十烏橫禍(六)【請個假】

  少年急忙搖頭:“沒、沒有。”

  找了個藉口,匆匆小跑著離去,好似背後有惡鬼猛獸追殺。同時,還得極力剋制想告訴宴安鄭喬對他起殺心的衝動,並且一遍遍告訴自己——這麼做也是為了保住這條小命,不該管的別管。

  宴安卻看著他的背影許久。

  直至消失在長廊拐角。

  他也聽聞師弟養“男寵”的消息。

  也知道這“男寵”酷似鄭喬少時。

  卻沒想到會這麼相似。

  宴安收回目光,投向反方向。只是,此時的眸光全然不似方才的溫和,反而透著一閃而逝的森冷。最近幾月,宮殿守衛森嚴許多,他這位師弟也會害怕嗎?

  內心淺淺譏笑了兩聲。

  見鄭喬,後者倏道:“可有見到人?”

  宴安:“你說那少年?”

  鄭喬道:“外人都道他像我。”

  宴安倒是很耿直地道:“不像。”

  鄭喬是在辛國王庭長大的,陰謀算計是浸染在骨子裡的本能,用乖順剋制掩飾野心亦是本能。哪怕是在他最天真的年紀,也做不出少年那般冒失囂張的舉動。

  鄭喬仔細打量這位師兄。

  短短兩年多,對方便蒼老了二十歲不止,鬢髮白得差不多,模樣越發像宴安的父親、鄭喬的授業恩師,肉眼可見地蒼老病弱,彷彿不久於人世。因此,鄭喬更想知道——對方能忍到什麼時候再利刃出鞘!

  何時將這柄利刃對準他的咽喉要害!

  是的,宴安要殺鄭喬。

  這是鄭喬一早就知道的。

  宴安下山輔佐他?

  這絕對是他聽過最大的笑話!

  鄭喬嘆道:“確實,形似而神不似。”

  宴安眼球微微一轉,那嫌棄的眼神明擺寫著——跟鄭喬神似是好事?

  一個鄭喬就惹得天怒人怨了。

  換做尋常暴君搞這些操作,早被人踹下國主位置,屍體被破開肚子點天燈,鄭喬安安穩穩作死多年還不死,自然有其能耐所在。若是倆,這日子還能過?

  鄭喬也看出他的眼神,頓感沒趣:“那沈幼梨前往隴舞郡,師兄可知?”

  他轉移了話題。

  宴安道:“知道。”

  鄭喬哂笑:“這沈幼梨,倒是不簡單,脾性作風讓孤想到了師兄。若你們結識,必是至交好友。隴舞郡偏僻多事,沈棠身邊人手不足,只是可惜啊……”

  宴安:“……不可惜。”

  沈棠身邊缺不缺人……

  他比鄭喬更加清楚。

  知道有這麼個人能理解自己,那種精神上的充裕和滿足,即便下一刻赴死,也是一樁只得舉杯慶賀的“喜喪”。鄭喬不會懂的。

  鄭喬問:“師兄不願意?”

  回過神便聽到這話。

  是鄭喬想給他給予更高的官職。

  宴安咳嗽了兩聲,語氣虛弱道:“承蒙國主信任,只是近日纏綿病榻,已無法為君分憂,此次前來是想辭官,回鄉將養……”

  鄭喬面帶詫異。

  他腦中假象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一條宴安辭官:“師兄春秋鼎盛,只是小病,修養一陣就行,何必辭官歸鄉?沒了師兄,滿朝上下又有誰替孤分擔?”

  宴安這次卻態度堅決。

  鄭喬擔心有詐,依舊不允,最後只讓他回家養病,身體好點兒再回來。他可不放心宴安從自己眼皮底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