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風 作品

第409章 霧裡觀花(上)

    這個建議,其實就是高拱這道疏文的核心,其他的說法,諸如“以前只有三四個秉筆,每人要兼管三到四個內廷重要機構,所以應該添設秉筆,今後每位兼掌兩個機構就行之類”的話,其實都是為了不使“削馮保”顯得太突兀而為之的。

    馮保對此大為不滿,這是肯定的,但他不滿沒有用,這件事他是屬於“直接當事人”,臉皮再厚也不好自己跳出來說“咱爺們不累,爺們幹得了”。

    沒辦法,馮保只好再次連夜去找張居正討教,看看這位張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來解決。

    在去往張大學士府的路上,馮保心裡一會兒發狠,一會兒發怵。

    發狠不必說了,被人逼到這個份上,別說馮保這種面似和善,其實鷹視狼顧之輩,就算泥菩薩只怕也要生氣。

    發怵則是真的有點慌了,高拱這一次的手段看似凌厲,但卻很有分寸,一點都不像他做其他事的風格:他沒有直接上來就要求削整個司禮監的權——也就是說,他不動內廷這個整體的權,他只是把這種權力,從三四個人分到五六個人頭上去。

    別看同樣是分權,差別可是巨大的。

    前一種直接削權於司禮監,由於司禮監其實是皇帝的一隻手,削司禮監的權相當於削皇帝的權,即便今上對高拱信重簡直不能形容,但高拱如果這麼做,皇帝哪怕最終同意,心裡也必然會有一些不滿。

    但是後一種則不然,司禮監原本是十分權力,裡頭的大太監們可能各掌三分,而按照高拱這一輪辦法削完,大太監們被削了權,可能每人就只剩兩分權了,但是司禮監整體仍然是掌握著十分權,一點也沒削。

    這樣一來,大太監們或許不滿,可是皇帝就無所謂了——反正他手頭的權力一點沒削。

    馮保慌就慌在這兒了,這代表皇帝本人幾乎不可能會對這個建議產生反感,鑑於那天皇帝的表現,似乎也很怕高拱繼續追問他到底為何昏倒,那麼這次十有八九就會順水推舟,同意高拱的建議,把自己昏倒的責任甩鍋給司禮監——就是你們照顧不周嘛,高先生法眼如炬!

    此時此刻,馮保覺得只有張居正,或許還能有辦法為自己挽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