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72 章 晉江正版閱讀

沒成想,眼前被虎咬碎的人突然腸胃絞痛,臉色猙獰,眉眼扭曲在一起,喉嚨劇烈地打著顫,身體也在猛烈地發抖著。

時書抓起那隻藥包,臉色一變:“這是砒霜!”

這人唇色慘白:“總能回家了吧……”

時書腦子裡猛地被一記重拳砸中,頭暈目眩,眼前的人吐出黑血,稀稀拉拉,時書盯著血塊,腦海中昏沉一片,恍如置身群鬼出沒的閻羅大殿。一旁的獵人上前揹人,被這一幕紛紛嚇得往後退,說:“這是怎麼回事?拖回去還能再撐會兒?怎麼突然變成這種臉色?死的好慘!”

“他吃了什麼?”

“算了,死都死了,先把屍體抬回去,警示這些人!不要擅自往山裡跑!你也是,你快起來,下山!”

時書被獵人拽著手臂,站起身,一張俊美白淨的臉上,雙目緊閉著,唇色變得發白。

有人被時書的臉色嚇一跳:“你怎麼了?難道是被嚇走了魂?都快些下山去!服了,說話你們不聽,非要鬧出人命才知道害怕。”
時書被一位好人的獵人拽住手臂,往上拽,時書腳步踉蹌,身體發軟,眼前一片漆黑,腦子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恭喜穿越者,群穿系統激活:

姓名:時書

年齡:19歲

擊殺人數:1/100人

被擊殺者姓名:劉苓】

【當前世界為群體穿越百人爭奪賽事,穿越者需擊敗其他穿越者,致使對方生理死亡,並達到‘天下共主’權限,便可以回到現代文明世界。】

【當前世界,存活穿越者:36/100人】

【參與者‘時書’擊殺第一位同穿對手,方式:毒殺】

【解鎖系統權限:所有級】

【參與者可在系統內查看當前世界存活人數以及身份信息】

【當前已激活系統人數:保密】

【其他穿越者地理座標:保密】

【人從現代世界穿越到古代文明,無異於一場劫掠。而人的生存能力能達到什麼地步?請參與者再接再厲!群雄逐鹿,擊敗競爭對手,回到原來的世界!】

時書閉上眼,心裡冰涼,反覆想確認是不是自己生病了,出現臆症產生幻覺。但事實情況就是,時書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半以後,這個冰冷規整的聲音出現,同時,他的眼前出現了面板。竟然是這時候!

時書被獵人攙扶著,往山下走去,腦子裡一片混亂,唯獨這個系統出現在頭腦意識中。

時書提示“隱藏”時,對方會消失,但提示“呼出”,對方便會重新出現在腦海的意識區域,字體和聲音異常清晰。

山腳下,人都下山了,人們看見被獵人背出的屍體,嚇得紛紛慘叫,有人臉色刷白:“又有人被老虎吃了?猛虎傷人,猛虎傷人了!”

獵人正大聲怒叱:“每年都要被咬死了人,你們才知道怕!才知道不亂跑!挖苻苓賣錢重要,難道命就不重要了!還不給我回去!明天我看還有誰只要錢不要命!”

時書手腳僵冷,小蔸丟在林間,獵人遞給他,時書道了聲謝謝後,轉身往城中走去。

閉眼輕聲呼喚系統便會再次出現在面前。時至今日,這個系統才姍姍來遲,時書已經沒有任何喜悅。

藍天晴朗,眼前的大道敞亮,時書賣掉苻苓拿著錢回到客棧,客棧裡十分熱鬧,杜子涵正坐在爐子旁熬藥,旁邊是晾曬好的衣服,他順手講時書的也洗了。

時書走近杜子涵時,沒有任何提示,但當系統呼出時,眼前的杜子涵頭頂上出現了一個十字標記,系統出現了一行字。

【已知穿越者:杜子涵】

【系統:未激活】

【功勳值:1%】

【擊殺難度:評估中……預計極低……】

時書發呆地站在門口,一身青色的衣裳,白淨的臉俊秀,身影站的筆直清雋。時書目不轉睛地看著杜子涵,杜子涵早備好了飯菜,屁顛屁顛逗來福玩:“去,真乖!小書包,你今天怎麼樣?出門沒累著吧?我身體感覺已經好了,不用繼續住在客棧,你也別出去挖那個苻苓了,這麼熱的天。”

杜子涵回頭時,時書正看著他。

杜子涵被他詭異的眼神嚇住:“咋了?你今天遇到什麼了,整個人好像失魂落魄。”

時書莫名其妙笑了出聲:“哈哈哈真是好笑!笑死我了!”

笑死我了!什麼系統!你制定了遊戲規則我就要照辦嗎?你當哥是誰啊。不好意思,天生反骨!

“什麼好笑?說出來我和你一起笑。”

時書搖頭;“沒什麼,你既然好了,我們收拾收拾,想想下個地方去哪兒吧。”

杜子涵說:“要不要去海邊?我還沒看過海,我在現代是想談戀愛了和對象去海邊,但沒談上就穿了。我們走了天涯,也該去海角了吧?世界的盡頭不就是大海嗎!”

“………………”

時書指他:“你說話注意點,我對男同有警惕心。”

杜子涵猛地反應過來:“靠!呸!”

時書轉過身,將系統全部拋之於腦後,另一個名字浮現出現,本來在日日夜夜的流浪中,這個名字恰如靈光,轉瞬即逝。

時書在心裡思索:“謝無熾發現這個群穿系統了嗎?他應該沒有發現,如果他早發現了,我和杜子涵也早就被他殺掉了。”

時書仔細一想,笑了:“魔鬼在沉睡中。”

不敢相信如果謝無熾得知了這個系統,想回家,會多殘酷地殺掉其他人。

時書有些心神不寧,但還是揮去了這個念頭。坐著休息時時書才發現這個系統中,原來被淘汰者的名字都可以看到,但淘汰原因保密,大概率是為了不被人知道死於意外,還是死於穿越者擊殺。

總之,100個穿越者,一年半的時間,只剩下36人。其中恐怕還有一部分在夢遊,像自己和杜子涵一樣。

時書緩慢滑動時,在其中尋找“謝無熾……謝無熾……謝無熾……”

確定沒有看到這個名字,時書不知道鬆了口氣還是緊了口氣。本來以為和他再無瓜葛,但如果未來有一天,謝無熾激活了這個系統,他也許找到天涯海角也會把自己和杜子涵找回來,到時候,估計要和他再見面了。

時書隱藏系統,再也沒看過一次。-

第二天,時書和杜子涵開始找地方乘船,想著去海邊看看。

陳蔡沒有碼頭,兩個人得走到臨江的城市去。一路變得小橋流水,青磚白瓦,清透的溪流緩緩地摩挲過潔白的鵝卵石,時書沒想到時隔一年多,居然再次踏入了長陽縣的地盤內!

也就是長陽許氏,百代儒宗,許壽純世族所在之處。時隔一年到此,紅線節已經過去,整座城市內紅線還零落地散在街頭,高臺上的紅繡球也正拋著,他倆到此趕上了殘留的熱鬧。

時書和杜子涵走的太累了,到一家酒店喝茶,沒曾想眼前坐著個藍衣的奴僕,喝茶之餘看了時書半晌。

時書笑著問:“看我幹什麼?你認識我嗎?”

藍衣奴僕說:“得罪得罪,小的是鶴洞書院許壽純老爺家的奴僕,但看公子生的面善,像一位故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時書記性一般,不確定這人是不是去年他和謝無熾來長陽縣時,有過交際的人:“像哪個故人?”

藍衣奴僕:“哈哈哈,敢問公子貴姓?”

時書:“我姓時。”

“那就對咯!小的認識那位公子姓謝,看來是真的認錯人了。”

時書心裡猛地一跳,生怕被認出更多,笑了兩聲埋頭吃飯。

不過就在此時,門外突然有衙門的人匆匆走了進來,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們全都給我聽著!把你們店裡這些紅布都收起來,即日之內去布坊購買白布,懸掛於門上。太康帝於幾日前駕崩,國喪期間禁止任何遊玩耍樂,牲畜也不許屠殺,立刻開始操辦!接下來十日,舉國上下不得吃葷腥,都走都走!”

“什麼?太康帝駕崩了?!”

“皇帝殯天了!”

時書腦海中彷彿被沉重地砸了一拳, 心裡猛地一驚,轉頭,才看見這藍衣奴僕坐著吃飯,身旁恰好放著的就是一卷白布,顯然是特意出門採購。不用說,世族肯定當日便知道太康帝駕崩的消息。

時書和杜子涵連忙吃了飯走出門來,舉目所見的街道店鋪全紮上了白布,繡閣下的觀眾被人轟走,還有人正在拆紅彤彤的牌子,百姓散得一乾二淨,道路上出現了差役巡邏走動,維持國喪秩序。

藍衣奴役抱著白孝布走出來,時書叫住他問:“兄弟,太康帝駕崩,敢問下一位皇帝是誰啊?”

藍衣奴役道:“韓王,兄終弟及,太康帝數月前立了聖旨,將韓王封為皇太弟,死後弟弟當皇帝。韓王已入了太廟,等國喪一結束,便要登基稱帝!”

韓王……

時書鬆開了攥緊他的手,眼神變動:“居然是世子……居然是他即位……!”

太康帝只是陽痿,身體並不虛弱,怎麼會在一年之內立了詔書,把皇位傳位於弟弟?!

藍衣奴役反倒認認真真地打量時書:“小兄弟,你當真不姓謝嗎?”

時書展顏一笑道:“這我用得著騙你嗎?不姓謝就是不姓謝啊,不信你問我哥,時子涵。”

杜子涵:“啊?嗯嗯嗯,是是是,我和弟弟生下來就是響噹噹一個‘時’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亂騙人那不是愧對祖宗?”

“哦。”藍衣奴役笑了笑,徹底信了。

一旁並肩走來兩道身影,一派清麗華貴的衣衫,繡著玉石的紋路,儀態高雅卓爾不群。時書只用餘光一看就知道,絕對是許家那對大少爺!

“走了!”時書轉過身去,和杜子涵大步朝碼頭狂奔。

背後,隱約還傳來聲音:“少爺,小人碰見一位公子,長得可像謝……”

時書匆匆忙忙地跑,鞋子踩著青石板,跑到了碼頭附近,眼看一艘南下的商船正要離去,和杜子涵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咚!”地一聲跳上了甲板。

“好耶!看海去嘍!”

管他什麼朝廷起復,韓王一旦繼位,謝無熾的事業必定迎風而上!正所謂木雁之間,龍蛇之變!謝無熾又會因此走上什麼權位呢?

他是他……我是我。時書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轉身站到了船艙中,情不自禁地說出那句中二名言:“我就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

河流的風十分暢快,時書只想了一瞬間的政事,但很快就將這一切拋於腦後,他的新徵途又開始了!

***

這條河順流而下,開往東邊大海的方向,也就是世界的盡頭。不過此時又遇到了困難!在船上沒辦法幹活,他和杜子涵的積蓄越來越少,終於,這一天還是來了。

“——下去吧你!沒錢坐什麼船啊!咳,呸!”

“哎哎哎別推啊別推啊!”時書重心不穩猛地跳到河岸上,接住被塞到身上的包袱,揉了下被推亂的頭髮。身旁,杜子涵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跪在地上。

“現實,這血淋淋的現實。”

時書抓著包袱扶起了杜子涵,兩個人坐了太久的船,稍微有些營養不良,兩個人此時都瘦了一些。

經過大半年的流浪生活,時書已經會看地圖了,連忙詢問現在所處的位置,得知到達海濱小城風城還有一段路程,走路的話翻山越嶺要許久,但乘船順江而下,三日內便可到達!杜子涵思考了半晌:“時書,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坦白,因為害怕有辱師門,我一直沒告訴你我的研究生專業。”
時書:“啊?還有這種說法,你的研究生專業是?”

杜子涵:“航空宇航製造工程,我是一個工學生。沿途我已經在思考,要不然我們自己造艘船劃下去吧?”

時書:“我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杜子涵:“我當然可以!這下面已經是平緩的水流了,問題不大的。”

時書撓了撓頭,眼下,他和杜子涵被扔在一座荒蕪的小城市,這地方快要濱海,沿途有許多觸沉的船骸遺址,浮木被推向岸邊,杜子涵把一根一根的木頭撿起來,用岸邊廢棄的繩索和蘆葦排列整齊,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做出了一個有些簡陋的木頭筏子。

時書蹲在木頭筏子旁看了看:“這個真的可以嗎?”

杜子涵興沖沖把筏子推到水裡:“我靠!你看!”

時書回頭一看:“我靠!浮起來了!”

“浮起來了!”

杜子涵站到筏子上去,筏子也並未沉沒,臉上露出更加欣喜的表情:“可以可以可以!”

時書直接往筏子上走:“你說的啊,要死一起死。”

時書起初還有點擔憂,但很快玩鬧的心情就超越了擔憂,他和杜子涵嘻嘻哈哈坐上木筏,試了試,這就開始順著水流往下流漂移。

時書想忍住不笑,但真的沒忍住,沿途笑了一路,這隻木筏子居然質量還不錯,傍晚便停在河邊拴緊,兩個人趕海撿些螃蟹貝殼烤來吃了。

但沒想到最後一天,這支木筏子出了點問題。杜子涵仔細研究著水流:“這是要匯入大海了嗎?怎麼感覺流速不太對啊?”

時書:“?”

時書此時正和他漂浮在茫茫的寬闊河域中,來福也一直很乖地趴著,時書忍不住想拽進他的衣領:“別搞我啊杜子涵!我文化成績不好,不懂這些的。”

杜子涵:“彆著急彆著急!”

“嘩啦!”一個大浪打過來,來福沒坐穩,猛地跌落到水裡去了,開始奮力游泳。時書眼睛睜大,雙手緊緊扣住木筏的隔斷,沒成想剛把來福撈上來,一回頭,杜子涵掉水裡去了。

“嘩啦!”又是一個從海里來的大浪。

時書罵了句:“我靠!”轉頭跳進了水裡。十分冰冷的水一下打溼了身體,時書拽著杜子涵往前遊動,好在杜子涵會游泳,只是不太熟練,但有時書接應著便能遊。

一旁的來福也會游泳,撲騰著爪子跟在時書身旁。

時書上氣不接下氣,筏子和行李都被海水的浪潮給衝遠了,時書領著一人一狗往岸邊游過去,水裡的泥沙被攪渾,抬起頭時,恰好是傍晚接近日落的時候,他和杜子涵終於漂流到了海邊,此時一輪金黃的太陽正靠在海平面上,靜靜的金色輝光灑在整片盪漾的海水中。

這裡,便是海邊。

時書從現代來之後,再一次看到了大海。

浪潮一波又一波,時書掌握規律後,游泳遊得越發順利了,片刻之後,他才聽到耳朵旁“哈哈哈”的聲音,杜子涵正在狂笑:“這也太倒黴了吧!”

“………………”

時書忍了幾秒:“你存點體力。”沒忍住,邊笑邊往海岸邊靠近,“我靠哈哈哈啊哈神經病嗎啊哈哈哈哈!杜子涵你真的神經病!”

海邊的沙土,並非大陸的黃土,時書躺在柔軟溫暖的沙面上,來福正呼哧呼哧喘氣, 把一身的水甩到他臉上。

“……”

時書擦了把臉,抬頭望著海平面旁的落日。體力流失殆盡,實在太過疲憊,一時間竟然動也不想動。

真好,仔細回想森州那天寒地凍,竟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了。

時書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少年挺拔的身子曬著溫暖的太陽,無拘無束又自由。時書昏昏欲睡,直到片刻,背後傳來了一個小小的聲音:“這裡有兩個淹死的人。”

“………………”

不是,什麼意思啊?哥游泳的技術還需要質疑嗎?時書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腰,背後猛地被嚇住,發出一聲尖叫:“啊,哥哥!他們活了!”

時書抬起頭,才看見是一對兄妹,哥哥約莫十七八歲,渾身上下曬得黝黑油亮,妹妹才十歲出頭,一隻手牽著哥哥的袖子,他倆站在一棵樹下,正好奇地看著自己和杜子涵。

他們似乎從未見過外地來的人。

時書站起身,對方先問:“你是誰?”

***

時書在這座海邊的村落住了下來,村子與世隔絕,有一望無際的蔓延的海灘柔沙,每天早晨,時書都光著腳踩著潮溼冰涼的沙灘,看海水拍打蒼白色的暗礁石灰,浪潮聲此起彼伏,看太陽從世界的另一段升起來。

這個世界太過於安靜,像桃源一夢。

這裡是世界的盡頭?

時書沿著海岸線走,浪花時不時吻他的足尖,來福便跟在他身後,在沙灘上按下一連串小狗腳丫。和平與安定呈現在海邊的村落中,這個地方,似乎不再收到大景的政治管轄。

村莊的人也很好,耕種後休息,但大部分時間靠著海便可以過活,每天趕海,到沙灘裡拎一桶的螃蟹魚類和蝦回去炒了吃。這村莊有收到潮水後廢棄的房屋,便稍加修葺,讓時書和杜子涵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