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51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在古代,田地給老百姓的不是饋贈,而是施捨。

謝無熾抬起頭,望著雲層間滾動的雷鳴。

“你們這個田,卻不收……”

極端燥熱的天氣,幾滴雨,忽然砸落下來!

“下雨了?!”時書摸著溼潤的臉。

不遠處,李福等人找來了,撐開傘:“老爺,二爺,下雨了,快打傘!”

“大人,先回府衙接風洗塵,政務明日再議也不遲啊?”湯茂實說。

謝無熾站在原地沒動。

謝無熾入神地盯著這一片一片大田裡的稻穀,眼神陰冷,臉被一道蒼白的閃電映亮,在驟然的暴雨中問湯茂實:“這陳家莊有多少戶人家?”

湯茂實:“佃戶五千,人口數萬呢。”

“數萬人的口糧,這還不急?”

“當然急了,但一切當以國策為要,沒算清田賬。這些莊家人豈敢擅自收割呀?”

謝無熾漆黑的眸子轉動,雨珠落到他的鼻樑和下巴,顯得那眉眼越發溼冷:“哦,那本官倒想問問。這個田冊,又要多久才算得清?”

“這……本府也不知情,丈量土地向來是件大事,這些大戶田畝數萬,田契也有成千上萬張,這確實需要時辰,咱們也催促不得啊。”

“好,好,好。”

謝無熾反倒是微笑了,似乎在想著別的什麼,不再言語一拂袖子朝著官道大步離去。

湯茂實慢吞吞跟在背後。時書自己打了把傘,抬頭見周祥一路跟著謝無熾支起傘蓋,一不留神栽倒在河溝中,滾得渾身稀泥,謝無熾甚至懶得停下來看他一眼,眼高於頂。

這一行人摸不準謝無熾的想法,垂頭喪氣。

雨水越來越急,一群人無法再繼續任何活動,紛紛朝著官道的轎子,馬車,馬匹和儀仗跑去。馬匹在雨中甩著鼻子,打噴嚏,哨風中樹葉、枝條和藤蔓狂舞發抖。時書的傘打了沒用,斜風暴雨把渾身上下淋得溼透,瞬間從燥熱轉為了陰冷。

“快躲雨快躲雨!”

“我天!這雨好大!!!!”

時書抬頭張望烏黑雲層中的隱隱閃電,白皙俊秀的臉被映亮:“天也變了,好像世界末日!謝無熾你快看——”

一片一片的黑龍魚鱗般的雲層,集捲成漩渦,中間紫電凜冽,時不時劃過枝狀的閃電,聲色刺激充斥在耳朵中,大地都在搖撼。這是風雨日月,掌管著古代成千萬數兆人生計的蒼天。

現代人早已征服自然,可古代人一無征服時,時常震悚於自然的威力,所以自然災害時常成為皇帝自認為有無失德的徵兆。時書沒見過時不能充分理解,如今處於這黑沉沉的穹廬之下,感覺到了自然的前所未有的震撼。

“好恐怖……好驚人的雨……”

時書仰著頭,滿臉潮溼的水霧,突然想起和謝無熾還在吵架,話一下卡住。

“………………”

馬車簾內殘餘熱氣,時書安靜。

奇怪奇怪真奇怪,時書脾氣很不錯了,交朋友時從來沒跟人吵過架,每天快樂小狗就是玩兒,他也很不喜歡生氣這種情緒,覺得大部分事情沒必要。怎麼跟謝無熾當朋友還能冷戰。

時書坐下,才發現謝無熾單手按著眉心,神色沉思,眼下紺青色帶著疲憊的陰冷氣。

“這場雨漂亮嗎?”

時書:“很……震撼。”

謝無熾垂著眼,和他一起淋著冰冷的雨水:“以往的人認為王朝覆滅只和經濟規律或者王朝週期有關,後來人們還引入了地理的觀念。冰河期,旱災,水災。比如一場暴雨的威力,可以讓數十萬人的糧食毀於一旦,奪走他們的生命……所以古人信奉‘敬天法祖’,尊重自然。”

時書:“那雨會下多久?”

“雷陣雨只有半小時,不會對田裡的水稻造成傷害。”

謝無熾放下簾子,神色陰鬱回到馬車內:“但幾日後那場連綿數天的暴雨,可就免不了,是一場奪人骨肉的死戰。”

接下來的秋綿雨,有關潛安府水稻的搶收搶曬,倘若不能及時曬乾,糧食腐爛,那就會關係到數十萬人的性命和安定!

時書隱約意識到什麼,但還沒能完全聯想起來。一種像夏季的悶熱一樣的危機感懸在頭頂,潛安的雨落了,但另一場雨還沒開始打雷。

時書放下簾子回到馬車內。馬車搖搖晃晃往前走,時書整理袖子,想起來:“謝無熾,我們是不是還沒吃她家晚飯?幫忙割了一下午稻子,忘吃飯了。”

謝無熾:“嗯,沒吃,我餓了。”

時書:“我也餓了。”

時書隨口一說,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耳邊,謝無熾的嗓音像在溼舔他的耳蝸:“想和我接吻嗎。”

“………………”

“當吃東西。”

時書白皙的臉轉去,褐色眸子中充斥驚訝。

“哥你是怎麼做到,腦子裡只有極端事業和極端黃色兩件事的?”

時書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電影(),鬼片裡的色情情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黑.道片裡的色情情節,總是在劇情非常刺激時插播一段火辣。時書一直沒想明白原因,因為他是堅定的劇情黨,每次看到那種情節就不舒服。

謝無熾:“答案很簡單,我喜歡。”

“………………”

時書:“你病情加重了。”

“我想和你在任何場景裡接吻。”

“……”

時書閉上眼:“兄弟啊,你讓我很為難。”

怎麼說呢,我是真把你當好朋友的,但你這樣時不時發瘋我真的承受不住啊!

時書撐著頭髮,俊美的臉十分痛苦:“咱們就是說有時候你是非要這樣不可嗎?”

□*□

時書:“………………”

淫詞穢語,我呸!

但他的聲音好像貼在耳裡,時書怎麼都逃不掉。

謝無熾平靜地道:“身體接觸比語言更真實,至少對我來說。”

時書:“我不聽。”

“我想觸碰你,這是真的。”

“不聽,不行。”

“不想和我接吻?”

“不想。”

“我想和你上床。”

“………………”

“受不了了,兄弟。”時書猛地直起身,抓了件衣服堵住他的臉,“你早說你有這毛病,我當時打死也不來相南寺。”

謝無熾半垂眼,還是掠低的眼神,目光十分沉靜:“時書,你期望我是什麼樣子?”

時書:“你就正常點比什麼都好。我剛認識你時,穿件僧衣正兒八經的,說兩句騷話我也能忍,那時很不錯。”

謝無熾微笑:“但我本性其實是這種人,我說得很清楚了。”

話裡沒有任何抓緊的意味,兩個人就像尋常的聊天,混合窗外的狂風驟雨之聲。謝無熾的聲音似乎微涼,又似乎一直都是冰冷的。

時書:“你從來沒想過改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