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44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太康帝將那書接過去,看後閉了閉眼,上面有不少臣子按的血手印,都是這段時間世子和長陽許氏暗中聯絡的人。

太康帝呼吸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什麼,反而把這本子扔到炭盆裡燒成了灰燼。

世子大驚失色,猛地跪在原地:“皇兄,怎麼燒了豐鹿的罪證?……難道皇兄還不願意處理他?”

太康帝浮起一絲冷笑,淡淡道:“當年朕剛入大統,本來想為了大景的列祖列宗,大有所為,結果呢?朕用的臣子都被殺了,從那以後朕就決定不管了。隨便你們怎麼作弄,將這大景的江山給亡了!也不是朕的錯!錯的是你們那些一心放不下權力利慾薰心的人。”

謝無熾垂下眼,明白:“果然,太康帝與太后表面母慈子孝,當年結下了血海深仇,絕不可調和。”

太康帝暴怒:“現在!大景起民叛了!一會兒決堤,一會兒洪澇,一會兒又是天災雪災地震旱災,一會兒是國庫空虛言路閉塞,一會兒還要軍餉要糧草!這時候,你們想起朕這個皇帝了?想讓朕勵精圖治,接下你們搞得稀巴爛的這個天下?!做夢!”

“來人!”

聽到皇帝龍吟,腰挎長刀的侍衛親軍連忙進閣。

太康帝一聲怒喝:“梁王誕辰,大喜之日。朕說了不許議論政事,居然還有人敢來犯朕的忌諱!你們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嗎?啊!”

世子抖如篩糠,猛地被叫住名字。

“楚惟!”

“你身為朕的弟弟,不為朕分憂,反倒指使王后後宮干涉政務妖言惑眾,實在太不聽話!馬上押去宗□□!罰俸一年,給朕好好地關著!”

世子楚惟猛地哀嚎起來:“皇兄!”

“還有你!叫什麼?謝無熾!蕞爾小民,妖僧還俗,居然敢為了功名富貴煽動皇親國戚妄議朝政,擾亂朝綱!豐鹿,是你一個妖僧平民能參的嗎?好大的膽子,給朕押下去,過了壽辰就地正法!”

“拉下去!”

“是!”侍衛親軍兵甲森然


謝無熾神色並不紊亂,從袖中再掏出一封書信:“陛下,下民還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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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內此時興起了一場巨大的變局。時書踩著桌子翻到牆上,終於發現牆脊插著鋒利的瓦片,騎上去保不準褲.襠都劃爛了。

時書猶豫再三,心說:“爛就爛吧,還是想出門。”

他做好了大腿被劃出血痕的準備,誰知道這時候,門扉“咔嚓”一聲突然開了。

“謝無熾,你回來了?”

時書猛地轉過身,原來是裴文卿,他扶著門臉色蒼白:“時書,有個壞消息,你兄長被陛下下令羈押了。”

時書眼前一黑,猛地跳下桌子:“什麼?”

裴文卿說:“今天清晨,他被陛下的親軍押離了福壽閣,我聽有人轉言,說陛下在閣子裡龍顏大怒,嚎叫著說要殺了他。王妃哭個不停,世子哀嚎無用,眼睜睜看著他被帶走了。”

時書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涼了半截,太陽穴彷彿被砸中:“他會死嗎?”

“陛下說了,這幾日梁王誕辰不見血腥,等過了壽誕再要他的命。”

時書話聽到一半,瘋了似的往外衝:“我看看去。”

“你別去了,既然是陛下拿的人,現在肯定不在王府了。”

裴文卿皺著眉:“不過此事有一個疑點,陛下既沒有送他去鳴鳳司接受審查,也沒送去刑部、大理寺,而是送去了御史臺。”

時書停下腳步,捂住狂跳的心臟:“御史臺?”

“御史臺,風聞言事。下可監察百官,上可彈劾宰相!御史臺掌司法刑獄,但掌的是官員的任免處置、陟罰藏否,但謝無熾作為世子府的參議,一個芝麻綠豆不入流的官員,為什麼會被皇帝關進監察朝堂百官的御史臺!?”

時書聽懂了一部分:“這代表什麼?他也許不是表面的受到死刑?”

裴文卿蒼白的下巴點了點:“而且,陛下下了嚴令,說謝無熾一個禍亂國家的妖僧,卻籠絡了一批清流文臣的心,此次恐怕會有人遞摺子保舉他。於是陛下下令,御史臺嚴封,不允許任何外人隨意進入。”

時書聽不明白上層的佈局,呆住了:“我們現在也見不了他嗎?”

“見不了,只能等。我猜……”裴文卿漆黑眼珠轉動,“你哥不僅不會有事,恐怕——”

“恐怕什麼?”

“陛下是為了保護他。他敢得罪豐鹿,你知道朝廷上下有多少豐鹿的人?倘若在鳴鳳司、刑部、大理寺,他早已屍骨無存!唯獨在御史臺,滿院清流,且與朝廷官員有世仇,能保住他的概率更大!”

時書幾乎要眼前一黑,他好像明白三天前,謝無熾突然買個宅子還寫他的名字的意圖。

“謝無熾,你託孤呢?!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我會一輩子記得你。我是要我在這院子裡給你守一輩子嗎?謝無熾!”

時書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心情更差,到院子裡打了桶冷水反覆洗臉,把臉和眼睛揉得通紅。

不過沒到片刻,門口出現一位東張西望的文人,穿著一身清淡簡樸的衣裳,拿了把摺扇搖著。

“請問,謝時書住這兒嗎?有人託我給你帶個東西,說先寄存,晚些還給他。”

時書情緒急躁,一把抓住他的手:“是不是謝無熾?”

這人不說話,只微笑。裴文卿輕聲提醒:“要問出來就是死罪,心裡知道就好了。”

時書便不再問,進門打開了盒子,裡面放著一張薄薄的紙。

裴文卿問:“你哥給你的信?”

時書只看了一眼,連忙把紙攥在了掌心,發出一聲叫:“靠……”

是圖案,是首尾相吞,形成太陽輝芒,貼在謝無熾隱秘的腿根皮膚處的刺青。碰到這張紙,時書的手像貼在了曖昧的溫度中,冒出潮汗。

時書六神無主,半晌才反應出一句話。

謝無熾,你別在御史臺犯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