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 作品

第 29 章 海棠花落

沈清央聽著這些話,神色漸漸淡下來。

無關失望和傷心,只是莊敏好像忘了,她也是她女兒。

幾乎完全錯過了成長過程,於是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那天中午,沈清央吃完飯便回了徐家,拉上窗簾,睡了三個小時的午覺。

五點多,被敲門聲叫醒。

她迷迷糊糊從被子裡爬起來開門。

門外來人是方琴,嗔怪:“怎麼一回來就睡覺,還睡這麼久,你徐伯伯買了西瓜,切了好半天,不見你下來——”

話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人忽然被沈清央抱住。

養了這麼多年,從來沒這麼親近過,方琴怔了怔,手下意識拍拍沈清央的後背,語氣放緩:“怎麼了清央,身體不舒服嗎?”

她心軟地摸了摸沈清央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呀?”

沈清央沒給回答。

方琴察覺到頸間一點溫熱的濡溼。

不該這麼難過的。

話是她說的,受傷的是徐行知。

明明那五年也平淡地過來了。

沈清央從來不知道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別。

年少時,她喜歡徐行知,像喜歡漂亮的花,又或是一首好聽的歌,不覺得有什麼區別。

分開時,心臟鈍痛,但也是短暫的。

好像天生對這些感情就淡薄。

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這一個月以來,徐行知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去了深圳出差。

異樣情緒後知後覺漫上來,一點一點蠶食了沈清央的睡眠。

她比以往更頻繁地夢見他。

夢見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姑蘇城酒店裡的那段時光。

夢見他親她,總能讓她心跳得很快。

夢見他喊她央央。

夢見他說,她夠狠心。

有時候夜半驚醒,從窗畔看到院子裡的那顆海棠樹,春日溜走。

它早已落盡了。-

八月,徐行知從深圳返回北城。

落地之後,他先睡了一覺,醒來去見關柏言,這次深圳園區的落地審批他幫了大忙,人情算是欠下了。

哪知到了地方,不止關柏言一人。

成嘉瑩也在。

“不能怪我。”關柏言藉著遞茶盞的動作低臉說,“成總親自開口找我搭的線,這個面子我不能不給,你也給我個面子。”

徐行知接過杯子,瞥了他一眼。

自回國以來,成嘉瑩已經好久沒見過他。國內不比國外自由,有父母拘著,還有長輩的數落。

加之徐行知也比從前忙,根本追不到人。

成嘉瑩用木匙攪著茶葉,茶室清幽,院中有一方人工湖,引的活水,風一吹,竹簾送入清涼。

“行知哥,你昨晚才落地嗎?”

徐行知“嗯”了一聲。

“那好辛苦,我們去吃飯吧,鳳鳴路上剛開了一家泰國——”

“成小姐。”他打斷她,“我待會兒就要回公司。”

成嘉瑩嘟嘴:“那好吧,明天呢?”

徐行知不說話,支著臉,手上漫不經心翻著茶室裡放著的道家書籍。

沉默便是最大的婉拒,成嘉瑩眼眶漸漸紅了,蹭地起身:“徐行知!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嗎?”

他眼皮也未抬。

關柏言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我說嘉瑩,你先坐下——”

“不要。”成嘉瑩拂開他的手,聲音裡帶了哭腔,“我走。”

說著,她當真轉身就走。

竹簾被掀開,一陣叮噹作響後,茶室恢復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