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35

外面的雨漸大，雷聲很沉悶，像是要把整個城市連帶著從天上降下的雨水都要吞噬。

江藝淼剛剛已經把從沙發上拿來的娃娃排排放在房間桌子上，每個娃娃都乖乖地坐在她的化妝桌上。床上只留下了趙書銘小時候送給她的那個娃娃。一件很久沒穿過的睡衣，江藝淼猜自己可能壓根沒有搬來趙書銘家裡。

她把娃娃塞到被窩裡，搖搖頭，“找不到就算了，可能我壓根沒有帶來這裡，我自己也記不清了。”

話音剛落，外面黑得像無底洞一樣天空突然露了一道亮光，雷聲還沒來得及響起時，江藝淼就被那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嚇得顫了顫。其實江藝淼倒不怕雷雨天，不過是因為人類將躲避自然災害刻入基因中，她的身體下意識地躲避。不過多久，耳邊果然響起了一道雷聲。

趙書銘看了眼窗外，踱步走到窗前將窗簾一絲不苟地合上。

“記不清就別想了，反正不是很重要。”趙書銘轉身眯起雙眼看向她，在回答她上一句話。

他在心裡厭惡自己這樣的可恥。

可是趙書銘早便知道自己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趙書銘臉上浮起一層笑意，坐到了江藝淼的床上，“現在不早了，我關燈了?”

“嗯嗯。

房間的燈還沒熄滅，江藝淼已經躺在床上，被子被她扯到身前。

娃娃剛剛好被被子帶到了她的肚子上，她笑眯眯地把娃娃扯出來放在自己的手臂旁邊，又用手拍了拍娃娃被棉花充填得圓鼓鼓的肚子。“晚安。”趙書銘在黑暗中將她一系列動作收入眼底，輕聲打破了房間中的平靜。

“你也晚安。”江藝淼扭頭和他對視了一眼。

屋子裡應該沒有什麼光源了，但她不知為何還是能感覺趙書銘的雙眼閃著星點亮光。

雨下得急了起來，還伴著一兩聲雷聲。江藝淼意外地沒有秒睡，她將腦袋朝著窗的方向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只有暗色的窗簾，她又將頭扭回來。“淼淼，怎麼了?”趙書銘輕聲問，輕得好像是用氣發出的聲音。

江藝淼也像他那樣壓低著聲音說:“沒什麼，就是感覺這雨下得好大哦。

她頓了頓，“記不起具體是哪一年了，有一天台風天的晚上我們也是一起睡誒。那天晚上也在下雷陣雨。”南城臨海，老家城市也和海沾了點邊，不過以往的颱風都是小颱風，又或者是擦邊過。

但大概是十幾年前，他們遇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颱風登陸。

江藝淼還記得那時是在上物理課，上到一半班主任突然衝進來說:“現在大家馬上收拾東西，放假回家。”當地很多年沒有迎接過如此猛烈的颱風，放假的第二天台風登陸，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低壓。

趙書銘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在老家，平時都是週五放假才和江藝淼一起去超市買週末的菜。

這次颱風來得太突然，家裡完全沒有存糧的他直接被江藝淼爸媽接了過去。

雖然兩戶就挨在一起，但趙書銘索性直接住在了她那裡，就連晚上睡覺都窩在了一起。

人體的生物節律會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而颱風雨天會刺激人類的感官，分泌腎上腺素等能引起興奮的物質。江藝淼在床上趴在窗戶外聽著風聲的時候就感覺到莫名的興奮，哪怕她知道她應該是害怕與緊張的。到了夜半，開始下大雨，她難得地一直沒有睡著。

趙書銘也就在她旁邊陪她，但隔壁江藝淼爸媽

或許已經入睡了，兩個小孩就用著氣音在說悄悄話。

和現在這樣一般。

“你居然還記得。”趙書銘有些驚訝。

“當然記得啊，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們講了好多八卦，上至學校董事長，下到飯堂三號窗口的大叔。”人類的記憶很神奇，好像總是記得這種不是很重要的小事，可是等以後回憶起來又覺得很難得。

江藝淼說著便打了個哈欠，睏意終於跑到她身上來了。

“希望早上起來雨能停。”趙書銘輕聲道。

“淼淼，你困了該睡覺了，我不和你說話了。”說著他抬起手在嘴邊劃過，比了個拉拉鍊的手勢。

江藝淼學著他的樣子，也在嘴上拉了個拉鍊，“睡覺!”

只要她真心想入睡，那她就能睡得很快，比如想到第二天要早起，江藝淼摸了摸娃娃的小手之後，把雙手安好地放置在腹部，便數著綿羊睡了過去。數到第幾個睡著的，江藝淼記不太清了，可能是第十八個，又或者是三十八個?

雨勢減小，連帶著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音也變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