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儀 作品

第 27 章 蟲母的後宮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面色慘白如紙。

 “是誰幹的?!”

 “完了、全都完了……”

 “明明愚人舟和黑鷹的人都在啊!究竟是誰這樣喪心病狂!!”

 時蕤還處於狀況外,他第一次見到這樣震天動地的場面,腦瓜子都是嗡嗡的,俏麗紅潤的臉蛋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看了看包括切西爾在內等人的神色,無一例外都很難看。

 伊延的終端發出了信息:“愚人舟背叛了我們,在座標點埋下了許多炸彈,速離。”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這條信息。

 “艹!”巴特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話。

 “這個瘋子組織,該死!他們都是群傻*嗎,以前怎麼沒發現愚人舟已經窮兇極惡到這地步了?服fu**ck!!”

 切西爾眉目沉沉,琥珀色的眼珠沉澱著說不出的晦暗。

 他盯著外面的混亂,緩緩開口:“不止。你們看,愚人舟甚至還有很多的資源都在那艘星艦上,人也是。”

 他們順著切西爾的話往外看過去。


 寄生種迅猛地襲來,活像是在岸頭湧來的深黑海浪,不斷地撲過去,黑黢黢的,十分嚇人。

 它們直朝著緊靠著座標點出口的愚人舟一眾瘋狂奔去。

 待在星艦裡面的人在寄生種發瘋的進攻下不得不跑出來抵擋,一陣兵荒馬亂,連帶著他們頭目也在狼狽抵抗,防守後撤,但顯然是在做無用功——

 寄生種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拼命地跑著,卻被吞沒進去絞了進去,不見半分影子。

 潰散、混亂,連星艦中的資源都沒被放過。

 在寄生種堆只有喪生這一個可能性,血跡斑斑的屍體、被啃噬後伸出

 來的斷臂,漫天的血紅色,彷彿是絞肉機一般,光是目睹這一幕都讓人毛骨悚然。

 時蕤有些反胃。

 四面八方都有猛烈衝來的寄生種,如小山般將他們團團圍住,艦隊的身影懸浮在空中,都顯得尤其的渺小。

 在這種情況下,似乎都只能絕望地等死了。

 厄瑞波斯趕緊出言安慰時蕤:“媽媽,我會保護你的,不要害怕。()?()”

 盧卡斯不是個會說話的,他只是沉默地往時蕤身邊一站,周身威壓帶來的安全感就很足。

 “愚人舟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巴特不解地問。

 切西爾從背後拔出了刀,輕輕地擦拭著,他的姿態還是那樣吊兒郎當,面無表情地說:“現在誰還能管得上愚人舟的那些歪心思,把這些精力留著殺掉那些寄生種,回去之後再好好地找罪魁禍首算算賬!()?()”

 伊延笑了聲:“是啊,這個情況,也由不得我們獨善其身了。?()_[(.)]?√?.の.の?()?()”

 巴特插嘴:“咱們今天就沒個孬的。雖然我平時都是負責偵查那一塊的,但也不是沒有戰鬥能力,總不可能看著普通人遭殃吧。”

 盧卡斯和厄瑞波斯沒什麼情緒,對這種熱血澎湃的場面更不曾做出任何表示,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時蕤。

 伊延在時蕤準備說話前,說:“我們不能再坐艦船了,很容易成為靶子。因為那些長出翅膀的寄生種會在第一時間將艦船作為攻擊的對象,他們比那些只會在地上衝鋒陷陣的寄生種更可怕。”

 “我和他們先去引開寄生種,你待會兒看準時機逃走。”他轉過腦袋,認真地跟時蕤說。

 不愧是在夜色裡面工作過的傢伙,只要抓住時機就在獻殷勤了。

 切西爾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

 伊延連面色都不變一下。

 時蕤問他:“你們能對付那些寄生種嗎?”

 他剛剛親眼目睹了寄生種殘忍分食愚人舟下屬的那一幕,現在心裡還慌慌的,冷靜不下來,手指都在打著哆嗦。

 他壓根兒就不清楚切西爾他們的實力,但應該是比愚人舟強上不少。

 可就算是這樣,單看愚人舟只能抵擋個幾分鐘,他們就能力挽狂瀾麼?

 根本不敢往下深入思考。現實就像是沉沉的陰翳壓在心頭,他連眉眼都帶了散不去的憂愁。

 切西爾扯了扯嘴角,說:“收起你那新喪丈夫的小寡夫模樣,運氣好的話,我們說不準真能逃出去。別把我跟愚人舟那群廢物混為一談。”

 厄瑞波斯瞪了一眼在這時候還要嘴上佔便宜的切西爾,哼了聲:“撒謊。”

 那就是死亡率很高了。

 時蕤這時候就轉過腦袋,眼巴巴地盯著盧卡斯看。

 此前的迴避、疏離與躲閃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盧卡斯竟在心頭升起幾分不太合時宜的竊喜與愉悅,對他摯愛的母親說:“媽媽,您是蟲母。您不需要遲疑、顧慮,只要您一聲令下,哪怕是讓我去死也是種恩賜。”

 “蟲族生來若是不能為蟲母分憂解患,同廢物無異。

 懇請您,隨意使用我。”

 厄瑞波斯也垂下自己的頭顱,恭敬道:“厄瑞波斯也如此,媽媽,請您下令。”

 ……

 同在流浪星域,距離時蕤等人不遠處的一艘艦船上。

 裡面的人和流浪星域的大多數居民都是格格不入的,從外表看,他們顯然大多來自於其他星域,面容中都帶著痴怔和悔意。

 沒能早日從這個鬼地方離開,誰知道最後連自己都要搭在裡面了。

 有一行人正架著自己的各種攝像設備,行屍走肉般操縱著手中的機械。


 其中一位面容疲憊倦怠的青年轉頭跟眾人說了句:“既然來到這世上一場,多少留下點自己的痕跡吧。”

 這就是正在直播的阿昭。

 他們從事的工作本來就是在危險地帶拍攝紀錄片,是將腦袋拴在褲腰帶的活,早就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心理準備。不過人在赴死前,總是不能理所當然要求他們坦然應對。

 他們點了點頭,比起剛才的如喪考妣,現在面色平靜了些。

 阿昭轉過頭,面對鏡頭跟觀眾說:“我本來是準備呼籲各國盡力救援的,雖然星盟已經安排了人過來轉移難民,但是他們最終的歸宿一定會有些糟糕,這個時候只能拜託各國都出一份力,打散流浪星域的人到各過的。可惜沒想到,我這個設想最後都無法實現了……”

 直播種的青年苦笑一聲,目光裡有說不出的哀慟。

 “現在想想,有什麼遺言還是全都早早地交代了吧。我孤家寡人一顆,沒什麼可說的,就把位置讓給其他兄弟們。”

 一位中年男人邁入鏡頭中,看得出來他不怎麼出鏡,應該是幕後工作人員,在鏡頭前手足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臉上露著憨厚的笑容:“我、我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我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還是應該囑咐這孩子兩句。”

 “依娜,你快要去上自己喜歡的烹飪學院了。爸爸想告訴你,這個愛好很好,不要更改。也不要為了報仇去上不喜歡的軍校,還是選自己愛好的,努力過未來的生活。”

 他只說了些簡短的話,就把位置讓給了身後的人。

 一個接一個,在屏幕前對父母、妻子丈夫、孩子流露真情,緩緩訴說。他們沒能說出什麼長篇大論,金章玉句,都言簡意賅結束了生命中最後想說的話。

 “媽媽,再見。”

 “笨蛋,找個其他喜歡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