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釐 作品

第 70 章

 舒清晚抬手,手腕上果然空空如也。腦海中浮現他們剛才爭執的畫面。——如果不是掙得厲害,手鍊也不會掉。

 她伸出手,想要取過來,卻是被他抬手握了一握。

 容隱沒準備直接還她,而是垂下眸,親自將它給她戴上。

 釦子不是很好戴,男人眉眼冷厲,卻在耐心擺弄。

 月光灑下來,這一幕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林馥一緊抿住唇。

 相識多年,可她從未見過他這樣對一個女人。

 即便是談微——

 當年談微的白月光傳聞傳得最盛的時候,她都是嗤之以鼻的。多少知道一點內情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以她的認知和推測,她覺得容隱也不可能做得出這種事。

 可現在這一幕,卻出現在她眼前。

 他低下頭,為舒清晚耐心細緻地戴著手鍊。

 連他這樣的天之驕子都會俯首追求,怎麼叫人敢信?

 他剛才的話,好像也是具象化地在印證。

 舒清晚的手腕有些細,容隱用手握了握,像是在衡量。

 在釦子順利扣上時,她很不適應地蜷了蜷手指,將手抽回。

 他撩眼看她,沒說什麼。

 容隱看向林馥一。林氏的事情,他有所耳聞。

 這些大家族的位置更迭、權勢洗牌都很重要。

 他知道,林馥一就要退出這個圈層,甚至是階級。

 他的到來,是突然的插曲。

 舒清晚續上剛才的話題,回答林馥一:“不一樣。”

 林馥一微怔,不解。

 “我從一片空白開始。沒有基礎,沒有背景與退路。你跟我,並不一樣。”舒清晚道,“也能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會。”

 林氏是林馥一成就的必要條件。

 但她不同。在這條路上,林家很重要,對她也有影響,但他們不是她成就的必要條件。

 林馥一歸於沉默。

 確實如此。

 自己的這條路,太平坦順遂,從小到大所有的風雨都被掃平。

 她似乎沒有資格辯論。

 “而且,做想做的事情也沒有任何門檻條件。”舒清晚道。

 她自己走過來的路,她當然有發言權。

 在剛開始的時候,她不知前路成敗,也不知要失敗幾次才能抵達終點。

 只是林馥一自己給自己設限。

 舒清晚也言盡於此。

 微風習習,家裡新種的花株長勢都很好。

 林馥一沒有再停留,她提步離開。

 這個院子對她來說,已經不再熟悉。

 她今天專門過來找他們,但是結局卻是無果。和以往不同,覃漪不再會為她處理,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她一走,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舒清晚剛要進去,卻被他抬手握住手腕。她看向他,眸光帶著防備。她沒忘記剛才的糾葛,以為他還想做什麼。

 可他眸光沉靜,只是掃她一眼。

 這裡是在林家,林家人就在裡面,他不會在這裡動她。

 可她不知。

 容隱抬手,指腹從她唇角擦過。

 不近看看不出來,但口紅還是有些花。

 容隱在維護著自己在裡面的人眼中的形象。

 舒清晚微愕,眸光閃動。

 他的行為,一再出乎她的意料。

 指腹有些粗糲,沾染上她唇間的淡紅。男人的眼眸也微黯。

 擦完後,他方才道:“你所擁有的,你本來就值得。你不需要別人的定義。”

 不需要有任何的彷徨與忐忑。

 就跟最初她跟著他時一樣,他在教她、帶她。

 那時她折服於成熟男人的魅力,折服於他的沉穩冷靜。

 舒清晚心裡好像被按了一下,將還沒拼好的積木都穩當按在了正確的位置上。

 她輕抿住唇,嗯了一聲。

 他們剛才還在針鋒相對。

 可他給她一種,他會無條件妥協的錯覺。

 庭院裡陷入安靜,只餘下風聲與樹葉花草輕動的聲音。

 男人的眸光深邃,目送她進去。

 …

 覃漪就在裡面等她。剛才她聽了幾句後,便悄然離開。小輩們在說話,她沒有選擇上前打擾。

 等舒清晚進來,覃漪跟她解釋:“馥一是因為公司的事情來的。”

 這孩子並不願意離開。

 舒清晚點點頭,在母親身邊坐下。

 覃漪摸了摸她的頭髮,“寶寶,你對於容隱,現在有沒有什麼想法?”

 剛才那一幕她都看見了,月光清亮,那道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女兒的身邊。

 舒清晚微頓。

 覃漪看得出他們最近的糾葛。她摸著女兒的頭髮,替她著急,甚至想要出手料理。

 舒清晚心口一團亂,她順勢埋進了母親懷裡。

 覃漪的身體微僵,臉上的表情也是。她擁著女兒,將人圈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