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偏我來時不逢春(17)

壽老夫人去博遠侯家不正是因為做了一個夢嗎?

如此就解開她為什麼獨獨喜歡蘭山君的謎了。

洛陽城裡沒有新鮮事,齊王妃想明白之後反而沒了興趣,她道:“你往後常跟你母親妹妹過來玩才好。”

剛要繼續說些場面話,便有丫鬟進來,道:“王妃,皇太孫殿下,魏王世子,寧王世子,晉王世子等人都到府上來拜年了。”

齊王妃一愣,“怎麼突然來了?”

便也顧不上鎮國公府一家立即道:“快讓廚房準備著好酒好飯。”

朱氏聞音知意,“家中還有事情呢,今日就不先擾王妃的精神了。”

齊王妃點頭,親自送她們出去,“下回咱們再說話。”

但在馬車等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沒有看見蘭三的蹤影。朱氏皺眉,“叫人去齊王府裡再催一催。”

不一會兒,蘭三少爺的小廝過來了,道:“來了好幾個貴人,正好三少爺在,魏王世子跟咱們少爺相識,聽聞他開年要去戶部做從事郎,便說要問他幾番學問,這會兒還在說話呢。”

朱氏頓時又歡喜又愁。

魏王和齊王並不和睦,他的兒子在齊王府這般跟璋兒說話,齊王怕是會不高興。

她便道:“那咱們先回去,留下他的馬車來。”

蘭慧卻擔心哥哥惹出事情,朱氏:“你三哥哥在外頭還是很拎得清的。”

蘭三回來的時候也很得意,“魏王世子問話,我可是全部都答上來了,但是恭恭敬敬的,並不敢熱情,我走的時候,齊王和世子看我的眼神極為欣賞,皇太孫殿下也很滿意。”

四老爺聽聞此事早就在家中等著,等聽完蘭三的話不僅沒鬆口氣還更緊張了,“真是如此?別是你自己空想的吧!”

他是真害怕這個侄兒的嘴巴,更害怕他的腦子!

蘭三少爺:“四叔!”

他氣得很,“世子爺還約我去馬場呢!”

齊王世子喜歡練武,經常去馬場騎馬射箭比刀。

四老爺沉默了——是嗎?

齊王府最近這樣缺人嗎?

繼而懷疑自己:難道他比小三兒還不值得重用?

蘭三卻總算是舒爽了,這些日子的悶氣一掃而空,且忍不住又得意了一番,“那日不僅齊王世子會去,皇太孫和魏王世子,寧王世子等幾位殿下都會去。”

這般人的宴席他都能去,讓他覺得自己算是熬出頭了。

朱氏心中高興,這是給家裡長臉的事情,四老爺卻擔心,“你到時候更要謹慎小心,別出風頭。”

蘭三點頭,“聽聞這次還要比刀,我到時候要帶一把好刀過去。”

陛下年輕的時候是上過戰場的,最喜歡用的就是刀了。上有喜好,下有奉承,洛陽會刀的學子可不少。

四老爺不免又叮囑了他幾句,見他神色不高興了才閉嘴。

蘭山君倒是不知道此事,朱氏等人沒有跟她說過,她便沒有打聽。平平靜靜的過完元宵,二十那日,她應邀去祝家做客了。

朱氏心思淺,笑得很艱難,送她走時不情不願。

慧慧不免安慰道:“今日去祝姑娘家,但後日去壽老夫人家。只去了一次祝家,卻去了三次壽家。”

知母莫如女,朱氏總算高興了些,而後歡喜道:“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

兒子得了齊王世子的賞識,女兒得了壽老夫人的青睞,真是雙喜臨門。回到府裡去,倒是看著乖巧懂事小女兒發愁:山君的婚事或許不用愁了,等到時候她上門去親自求求壽老夫人,有她保媒,想來是差不了的。

慧慧的卻還要謀劃。

她定然要讓慧慧嫁個高門才行,姊妹兩個哪裡好差太多呢?

——

祝紜早早的就在家門口等蘭山君。接到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蘭山君好奇,“什麼事?”

祝紜攀著她的手往家裡走,“我前段日子其實看見你了。”

蘭山君:“哪日?”

祝紜:“就是過年前,你給蘇公子送葬的時候。”

黑傘,棺木,對於蜀州人來說,實在是太顯眼了。

她說,“那日我跟阿兄一塊去街上本是買年貨的,誰知道就瞧見了你。”

“我想過去喚你,但阿兄卻攔住了我。”

祝紜小聲說,“我阿爹是洛陽府尹副使,阿兄聽過蘇公子和博遠侯府的事情,不敢參與——”

她愧疚的道:“你怪不怪我?”

這有什麼可以怪罪的呢?

祝紜實在是心地良善。蘭山君對上這樣的人倒是有些手足無措,連忙道:“人人都有不得已,你萬不可將此事放在心上,這又不值當什麼。”

祝紜臉色帶紅,更加努力的攀著她的手,“山君,你真好!”

蘭山君不由自主的笑起來,道:“往後你若是再碰見這般事情,就寫信告訴我,我是個直性子,會把自己的念頭告訴你,如此咱們就可以兩相知曉心意,不用多想了。”

祝紜吃驚,“還能這樣?”

蘭山君點頭,“有何不可呢?人長了嘴巴,生了手,始創了筆墨紙硯,本就是為著這個的。”

祝紜恨不得貼著她走!她表達喜歡的方式是如此的直白,蘭山君連日的愁緒都淡了些,悶笑道:“你可準備好了吃食?”

祝紜點頭再點頭,“我親手做了不少糕點呢。”

祝家並不大,沒幾步就走到了裡頭。祝夫人早就等著了,笑著道:“蘭姑娘。”

蘭山君趕緊行禮,親熱道:“伯母叫我山君就好,今日要勞煩你了。”

祝夫人歡喜她的態度,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你們姊妹玩,我去廚房看看。”

蘭山君送她到了門口。

祝夫人心裡慰貼,到了院子裡,見丈夫和兒子果然等在一邊,小聲道:“是個溫和的性子,眉眼看著英氣,骨子裡有咱們蜀州人的氣性在。”

反正是個好姑娘。

她說,“我聽紜娘說,她還會用刀呢。”

祝家大郎祝杉生得粉粉嫩嫩的,也喜歡笑,一笑起來兩個酒窩在兩邊蕩:“那就好,紜娘來一年了,從前在蜀州的時候還能跟隔壁的翠翠說幾句話,如今是話也不多說了,我正擔心呢。”

祝老爺也長得白淨,且顯年輕,跟個三十歲的人一般,他則有些擔心:“鎮國公府……門第是否太高了?這交朋友,也是要門當戶對才行,我怕紜娘最後會被冷落啊。”

祝夫人白他一眼,“我這雙眼睛你還不信?山君瞧著不是那般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也沒關係,誰在年少的時候不交幾個日後會漸行漸遠的朋友呢?”

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現在開懷嘛。

她擺擺手:“各忙各的去吧,我還要給她們去溫酒呢。”

祝紜的酒量很好——這真是讓人驚訝。

她一看就是酒量不好的人。

祝紜笑著道:“我阿爹阿兄阿孃都喜歡喝酒,我自小就跟著喝。”

蘭山君:“我沒怎麼喝過。小時候麼……倒是大醉過一次。”

老和尚帶著她醉了之後就去拳打老道門,幸而觀主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