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升旗2


林菱說完那幾句話,就一手拽著一個爺爺開始狂奔。

她在上飛機之前除了抓大鵝,還是抽空做了個“保姆級攻略”的。上面說了,想要第一排看的話,不僅要早到,不管從哪個口進來都一樣,過了第三道安檢就要開始跑。

一生要強的中國人,想看升旗必須人均博爾特。

各朝的古人就見林菱像是打了雞血,說完話看到牽頭人頭攢動,隊伍速度猛然加快,便也撒丫子狂奔。

直播手機在林爺爺手裡,隨著他們拼了命地奔跑而劇烈晃動,於是夜幕下的燈光被拉扯成朦朧的線條,周遭高高低低的建築也成了一片片不成形的灰影,其中還夾雜著不斷從他們身邊跑過的人影。

林菱在黑夜中拉著箱子與爺爺一路追趕,卻還是被無數年輕的身影超越追趕,她卻望著無數的人影有些淚目,年輕人的奔跑追趕,就像是看到了他們奔向光明的未來。

但感動與淚目在落後太多後化成了燃燒的熱血,不成!再這樣下去等會只能看見腦袋了!林菱猛地瞥見了一條掛著“優先通道”的路,眯起眼一咬牙一把抓過五叔爺爺:“爺爺,得靠你的證了!我們只能作弊了!”

秦,嬴政僵住了許久,才緩緩動了動手腳。

他創立了皇帝,開創了新的時代,但仙蹟卻說,應當叫黔首庶民來管理國家,要讓他們站起來?

“可笑。”

黔首連字也不識,又怎能主宰天下?

嬴政眉目沉沉,卻不慎瞥見滿臉忐忑不安的李斯,他下意識問道:“李斯,你在想什麼?”

李斯猛然搖頭,伏地叩首說什麼也沒有。

只是他的心頭卻在狂跳。

他想起很早很早以前,仙蹟就說過了陳勝吳廣舉旗的那一刻曾經高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陛下以為他們與後世不同,庶民黔首卑賤之軀又怎能顛覆大秦?是啊,的確如此,但已經發生過的歷史中,卻已然有人喊出了這句話,已然敲響過大秦的喪鐘。

兩千多年,很漫長也很遙遠,可是……

人心都是一樣的。

唐以前,生產力較為落後,不僅仕途被世家大族把持,連後世人人可讀的“書”都只有大族才有,所有的通道都被攔截與壟斷,不僅許多皇族也不能理解林菱說得話,連有些能看到仙蹟的五姓高門之家中也迸發出嗤笑來。

庶民百姓連下一頓粥米都不知在何處,又怎會有什麼遠大的志向?或許他們連主宰整個天下的皇帝是誰都不大清楚。

他們見過最大的人,也許僅是當地縣官,便已被他們奉為“青天大老爺”或是“父母官”。

風雨欲來又如何,不過一場風雨又豈能沖垮堅城?

這時,不知誰雙眼驚惶無比地提了句:“雖說如此……但仙蹟好似說起過一個人。”

“誰?”

“滿城盡帶黃金甲那個。”

“……”

曾狂妄自大得發出嗤笑的士族猛然沉默了下來。

在土地中拼命掙扎的人們,真的無力掀翻整個天下嗎?

唐貞觀年間,李世民沉沉呼出了一口濁氣,他從不小看老百姓,民能覆舟啊,民能覆舟!後世是個已經覆舟的世道。

果然仙蹟並非為了興我大唐而來。

他不為劉漢李唐趙宋朱明,不為任何一個冠以了一家之姓的王朝而來,他或許是為興天下子民而來。

李世民悵然遙望著視線搖晃顛簸的仙蹟。

此時,他比頭一次知曉承乾將來要被廢,更加迷茫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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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趙匡胤起身在清涼的薄霧中打拳,渾身都出透了熱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才結果內侍手中的巾帕擦了擦臉。

他對後世的世道,雖也震驚了一會兒,但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從五代十國這樣的亂世中走來的趙匡胤,比誰都清楚,皇帝其實根本就不是天子。

他們也是人,有血有肉,生死有命。

在戰場上,也並非刀槍不入,一樣會被流矢擊中,一樣會流血。

當皇帝也更換得無比頻繁後,對於皇帝的敬畏便也漸漸消失了,否則又怎會有千年前射向周天子的那支箭,又怎會有他曾經的黃袍加身?皇帝身上的敬畏與威嚴,並不是恆久的,也並不是不能打破的。

什麼正統、天命,說句心裡話,全是手底下的臣子編纂出來的,矇騙世人的而已。

趙匡胤自己雖是皇帝,但聽過了徽欽二帝之故事,已經看得透透的了。

這個東西可以矇騙世人,卻不能把自己也矇騙了。

所以,後人的世道不過是將這層迷霧撥開,將遮羞布掀開,像是兩千年前射殺周天子一般,將這延綿了兩千多年的舊制度給推倒了似的,就像推倒一座宮殿,推倒一座山。

這事兒帶來的唯一弊端,便是……趙匡胤眼眸沉沉:“射向周天子的箭,讓人知道了天子的威嚴能夠被打破,而後人的話就像這支箭,讓人知道了,原來愚公可以移山,原來開天闢地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至於其他的表象與言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樣的例子擺在了人們面前。

明洪武年間,朱元璋與其他出身的皇帝反應都不大一樣。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是朱重八的那些日子,幹著重活、吃不飽,飢餓到痙攣麻木的日子裡,他最奢望的便是地主大老爺能多辦幾場喜事、多生幾個兒子,這樣便連他們也能得到恩賜,喝點米湯。

他已經是皇帝了,他站到了最高的地方,卻還是禁不住替曾經的自己羨慕——他羨慕後世能遇到這樣高潔如聖的人,他羨慕後世的所有人生在了不必向地主老爺、貪官汙吏下跪的世道。

“總要有人站起來,咱站起來了,也帶著漢人站起來了。”朱元璋喃喃道,“後人有後人的過法,咱大明也有大明的國法,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咱的大明雖姓朱,卻向著漢人向著老百姓,咱最恨貪官欺壓百姓,仙蹟先前說咱有些地方做得不好,咱日後改,痛快地改了!咱的百姓,不必學後人!”

明萬曆年間,張居正挺直了背脊,端正地看著。

其他朝代聽見了林菱那幾句話,不免膽寒又驚悚,但張居正仍舊淡然處之,倒不是他心智格外堅韌,而是……他瞥了眼身側寬大龍床上還在昏沉之中的萬曆皇帝。

自打知道自己將來要被挫骨揚灰後,朱翊鈞便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