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下如棋

 多年前與某位訪鄭的孟氏老靚仔一見如故,二人連日宴飲,遍觀歌舞美人,深感知音難尋,引為孤友狗朋。

 如今斯人已逝,故人之子前來,姬躉作為熱心腸的長輩叔伯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

 夏諭對此深有體會,他原本只是準備在新鄭休整一兩日 ,奈何鄭公太熱情。

 他前腳進的新鄭官邸,後腳鄭公就派人前來邀他參加晚宴接風洗塵。

 夏諭雖不知道自己老爹與鄭公的“戰友”經歷,但人家畢竟是大國的國君,和魯公一個級別的人物,饒是夏諭身份顯貴、名滿天下也不太好拂其美意。

 是夜,鄭公為首、七穆宗主列席、宗室陪坐,如此陣容不可謂不重視。(

七穆就是鄭國削弱版的三桓,一開始也介紹過。不過鄭公姬躉的處境比魯公姬稠那個倒黴蛋好。畢竟三桓經營了百餘年樹大根深,而七穆新立不過五六十年還在發展,鄭公現在還能控制國政。)

 夏諭一身青衣赴宴,衣著雖不華貴卻驚豔了所有人。

 望著翩然若仙的青衣少年,鄭公姬躉慨嘆道:“寡人聽聞昔日孟子出遊,魯國國人見其美,無不擲花果相贈,至盈車方至。當時只道言重,今日一見,才知所言不虛。”

 昔日夏諭請演員造輿論、三人成虎之下,博取的名聲可不少。如今被長輩面誇,難免有幾分羞愧:“鄭公言重,尊長姿儀,亦非凡人。”

 聽到這話,鄭公笑容滿面,笑聲爽朗。

 一旁的執政卿國太叔也不甘寂寞,只是他的話實在有些重量級:“孟子風華氣度,宛如先父再生,餘見之,涕淚難止。”說完竟還用袖口抹了抹眼睛,給夏諭都整無語了。

 大哥!我甜蜜才十三,你爹死了都快十年了,你是怎麼看的出來我像你爹遺容再世的?

 微微吐槽,於心中回憶完國太叔他爹的大致信息之後,夏諭面色卻是鄭重起來,嘆道:“上卿至孝。”

 無外乎夏諭如此鄭重,實在是國太叔他爹太牛批。國太叔他爹國子產是上代列國執政卿中能力聲望與晏子並列的存在,上一代七穆宗主絕對的領頭羊。而且因為子產積勞成疾、英年早逝的緣故,身後名甚至還猶有過之。

 子產為鄭國執政卿時,實行了一系列政治改革,承認私田的合法性,向土地私有者徵收軍賦;鑄刑書於鼎,為列國最早的成文法律。他主張保留鄉校、聽取國人意見,採用'寬嚴相濟’的治國方略,將鄭國治理得秩序井然,國野大悅。

 如今列國執政卿施政,乃至之後的戰國變法,或多或少都受子產的為政影響。

 相比於虎爹子產,這位國太叔就是實打實的犬子了。完全就是坐在老爹遺澤上吃老本,于軍於政都沒有什麼成就,任由七穆自由發展,只知順著鄭公喜好,頗有幾分無能而治的意思。

 壓下心中雜念,夏諭又與興致勃勃的鄭公對飲數杯,探查後發現鄭公對自己好感度挺高。

 一番交談後,夏諭得知昔日故事,鄭公竟也算的上自己半個叔父。

 老爹的至交損友。

 能和孟宗主意氣相投,這位鄭公是個什麼喜好性格,夏諭心中已有了大致瞭解。

 既然鄭公對自己抱有善意,熱情款待,夏諭也樂得參與其中。好在兩位老不羞之間沒有什麼狗血的生娃約定亂點鴛鴦譜,不然夏諭估計是離不開鄭國了。

 想想也不太可能,有周禮在,指腹為婚在春秋的社會大環境是被不允許的。

 甩開雜念,夏諭鬆了心神,細細欣賞著歌舞。

 還別說,比起魯國,鄭地的美人歌舞就是得勁,鄭國這些卿族君子們說話也好聽,他超喜歡這裡的。

 不過,夏諭這次不敢喝多了,保證意識清明。齊侯對自己好感度也高,還不是套路了他一次。他這次絕不能醉酒,鬼知道鄭公會整出什麼么蛾子,要是一覺醒來身邊躺了七八個吸人精氣的“女妖”,那就難辦了。

 儘管夏諭有意剋制,但鄭公自帶自嗨體質,七穆宗主們也善於捧哏,酒宴的氣氛很快被推向高潮。

 “孟子乃是樂道之大成者,不知我等可有幸一聞?”遊氏宗主遊吉清秀臉龐醺的微紅,看向青衣少年笑著舉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