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水煙君 作品

第7章 六小姐陳洛書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都得按著族裡的規矩來。 

 迎娶時的路線,人選,新衣,宴請,聘禮,這一條條一件件弄得二夫人頭都大了,只能日日拉著大夫人和三夫人商量。 

 這聘禮一樁就很難定下,侯府大少爺剛出生就請封了世子,兩年前大婚的時候風光的很。 

 二夫人心氣高,也想著讓兒子娶妻的時候風風光光,大夫人那裡幫忙看的聘禮單子,她總是不滿意,比起大少一陳洛元少了三四成。 

 “大嫂,這聘禮單子是不是不對啊,玉屏風才一扇,美人紅瓷也才兩對?” 

 大夫人白氏看著二夫人的臉就知道她想說什麼,無非想多要些聘禮。 

 “弟妹,這是請示過侯爺和族老定下的,二弟也是贊同的。” 

 二夫人臉漲紅,白氏這是想說她們是二房,這些事也不全由著自己。 

 “更何況,弟妹,咱們這種人家,聘禮備的再厚也不打緊,總得顧慮著親家那邊能不能湊得出這麼多的嫁妝。” 

 二夫人更氣了,胸膛都有些起伏,耳朵上的南珠耳墜也微微晃動。 

 “行了,老二媳婦,這些時日為著聘禮耽誤了許久,新衣還沒做,院子也沒收拾佈置,宴請賓客還沒定下,還要送請帖,定菜系,府裡的規矩不能壞。” 

 “洛元是世子,娶的是郡主,聘禮自是要比別的孩子厚一些,多出去的也沒佔著公中的,是你大嫂的嫁妝。不過我也不偏心誰,洛元成親,我這給了個莊子和一對羊脂玉如意,洛安成親,一樣一個莊子,和一千兩銀子。” 

 二夫人見老祖宗拿身份上說,即便再委屈也不敢再反駁,她做媳婦的,為著兒子頂撞老祖宗,不僅二老爺會訓斥,侯爺也會生氣,白氏佔著嫡長,當家主母,她如今也只能聽從。 

 “都聽老祖宗的。” 

 大夫人不慣著二夫人,她就算再一副受了委屈,受了苛待的模樣,自己也不心疼。 

 擬了幾份聘禮王氏都不滿意,侯爺就已經決定要按著洛元的規模給洛安準備聘禮,洛元多出去的三四成,那時她這個當孃的拿自己的銀子貼補的,難不成,洛安成親還得她這個當大娘的出? 

 二夫人回家看見二老爺陳遠向在畫畫,心裡生氣,坐在一旁嗚嗚的哭泣,陳遠向最討厭她這一套。 

 動不動就水漫金山,手裡筆上的墨滴在畫上又一張畫毀了。 

 煩悶的扔下筆,擦乾淨手,不耐煩的說著。 

 “又要鬧什麼?” 

 二夫人放下帕子,斜著眼看著他,心裡難受,她為了兒子能成親的時候臉上好看才一直掙著聘禮,這男人倒好,還嫌她事情多。 

 “我鬧什麼了,一家子打著尊卑有別的名號,苛待我們母子,我洛安也是嫡出,憑什麼聘禮要比洛元的低?老祖宗也偏著大房。” 

 陳遠向見她口不擇言,連老祖宗都帶上了,當即沉下了臉。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苛待你了?聘禮單子我看過,洛元成親公中出了兩萬兩預備,洛安的這份聘禮也是兩萬兩預備,洛元多出去的,那是大嫂自己拿嫁妝貼補的,你既然想和洛元比,也拿你自己的嫁妝貼補,還敢說老祖宗的不是。” 

 二夫人見他提起嫁妝,惱羞成怒,她爹最瞧不起商戶人家,家中就靠著俸祿,娘和嫂嫂的嫁妝維持。 

 所以她的嫁妝就是表面看著還行,實際都是些虛的,就連陪嫁裡的榆木雕花架子,也是以次充好,陳遠向睡了一次就要人換了紫檀木五蝠架子床。 

 他是想借著嫁妝來羞辱自己,羞辱她們王家嗎? 

 “陳遠向,你什麼意思?” 

 陳遠向也不和她繞彎子,洛安被她慣的不爭氣,作為主母苛待妾室,作為嫡母,冷落庶女。 

 若不是大哥母親給了他不少私產,他們二房丟人就丟大發了,他體諒著王氏家境清貧,過意看重這些東西也能說得過去。 

 如今她反而為著個聘禮麻煩大嫂,責怪老祖宗,那就不行。 

 “王氏,你嫁妝少不能給兒子添補,那是你的事,侯府對家裡子嗣一視同仁,你如今為了些聘禮整日折騰,真是辱沒了你王家的清貴,說什麼銀錢不過是黃白之物,你如今不就是為了些黃白之物鬧騰?當初我娶你,聘禮也是厚厚的,你的嫁妝呢,不過是些面面光,既覺得洛安聘禮薄了,那就到王家把我給你的聘禮拿回來給他添上。” 

 陳遠向說完一揮衣袖走了,留下二夫人一個人在屋子裡哭泣。 

 玉鎖看著二老爺出去,才敢進來,洗了帕子為二夫人擦洗。 

 “二夫人,怎麼和二老爺吵起來了,不是又推著他去綠意閣裡嗎?” 

 二夫人看著陳遠向的背影,紅了眼。 

 “是我想吵的嗎,你聽聽他說的什麼話,明知道我嫁妝少,還來戳我的傷口。” 

 玉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伺候二夫人也好多年了,二夫人的嫁妝確實難堪。 

 侯府當初準備了八十八抬的聘禮,她們回了六十八抬。 

 這也說得過去,可明眼人看著就知道這六十八抬其實比不上別人的四十八抬。 

 蟲蛀的床櫃,散發著黴味的布匹,粗製濫造的玉器。 

 老祖宗發了話,誰也不能私下裡談論,不然早就被侯府人指指點點,如今還想著要洛元少爺一樣的聘禮,自己又出不起。 

 聽院裡的嬤嬤們說二夫人剛入府的時候也是個喜歡詩文,不愛錢財的才女,被侯府的日子迷了眼,竟然也為了些錢財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