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 作品

23.第23章 心上人。





所以這事兒必須有個了斷,含糊下去怕要出事,遂搖頭說沒有,“奴婢只盼到了年紀出宮,回家侍奉雙親。”




餘崖岸的那雙眼睛微乜起來,頗有探究的意味,“侍奉雙親是場面話,姑娘別不是有了心上人,才一心要出宮吧!”




也許……順著他的話頭應承,對自己更有利。所以她沒有否認,朝他呵了呵腰,“大人明鑑。”




含糊的一句“明鑑”,足夠說明問題了。




餘崖岸有些悵然,“整整十年,人家能等?”




如約道:“對得起自己的心就是了,奴婢不求結果。”邊說邊朝外望了望,“來了這半天,奴婢該回去了。今兒多謝大人賜教,答應您的扇套,我會盡快讓人送來的。奴婢告辭了,大人請留步。”




餘崖岸沒言聲,還是站起身送到門前,看她翩翩福了福,邁出門檻走遠了。




一直在抱柱旁候著的李鏑弩,到這時才敢上前來打攪,拱手叫了聲“大人”。




然而沒等他開口回事,就接了新的示下:“去查訪清楚,她進宮之前,有沒有青梅竹馬的戀人。”




李鏑弩“啊”了聲,“魏姑娘有喜歡的人了?既然人家有主兒,大人還……”




後半截話,被餘大人一個眼色,成功堵截在舌尖。




李鏑弩訕訕發笑,想了想又問:“查著了,大人預備怎麼處置?是殺了,還是抓進昭獄折騰折騰?”




這個問題確實值得琢磨,按理說人家把話挑明瞭,再有意思也該撂下,但他不一樣。他這人愛鑽牛角尖,心有不甘,就想瞧一瞧她所謂的心上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自己鰥了好幾年,頭一次動心思,怎麼可能被她輕易搪塞。但願她只是為了推辭,隨口編造了個理由,否則那位竹馬,可就要倒大黴了。




他負起手,眯眼望向空空的庭院,輕描淡寫地吩咐:“探明白這人什麼來頭,要是已經娶了親,不要驚動。但要是沒娶親,那就交代他,不許再和魏如約有任何來往。倘或他不信邪,帶他進昭獄轉轉,讓他看看獄卒是怎麼上刑的,再請他仔細思量。”




李鏑弩應了聲是,“卑職找屠暮行去,老屠幹這事兒最在行。用不著進昭獄,蒲扇大的巴掌拍在臉上,管叫他屁滾尿流,還顧得上什麼姑娘!”




待說完,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問:“大人,您不是說過,這輩子不打算再娶親了嗎。既然如此,搶魏姑娘幹什麼?是做小妾,還是做通房?”




餘崖岸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管得真寬。見色起意,弄個暖被窩的,不成嗎?”




李鏑弩哪敢說不成,那張滿是橫肉絲的臉上擠出了溝檻縱橫的笑,“該當!該當!”說罷忙拱手,“卑職這就去,回來再和大人稟報金閣老的事兒。”




那大個子,跑起來頓地有聲,咚咚地衝進了西邊刑房。




***




如約回到永壽宮時,金娘娘盼得脖子都長了。




見人一出現,親自出來接應,急急拽進殿裡追問:“怎麼樣?問明白了嗎?餘崖岸是怎麼和你說的?”




如約一路上都在盤算怎麼向她回話,說得太直接,怕金娘娘受驚,回頭又要倒下。但說得過於委婉,這事兒到底壓不住,後面發作起來,金娘娘不免要怪罪她。




左思右想,還是得實話實說,扶她在圈椅裡坐下,方忡忡道:“奴婢聽餘大人口氣不善,這樁案子是錦衣衛協同翰林院偵辦的,他說錦衣衛聽翰林院的調遣,這話分明是在推脫。奴婢又問他,往後會不會再傳閣老問話,他說得含糊,看來有一必然有二。娘娘想想轍吧,等事情不可挽回時再補救,就來不及了。餘大人的意思是,娘娘還得去求皇上,案子最後會呈交到御前,只要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事就化小了。”




金娘娘聽完哭喪了臉,“求皇上……我昨兒去了,你不也瞧見了嗎,皇上他不願意搭理我,我連話都說不上。神天菩薩,這可怎麼好,我這會兒什麼轍都想不起來,腦子都麻啦。”




如約看見金娘娘眼下的境況,就想起當初的自己。雖說家裡遭難來得突然,不容她著急悵惘,但事後無能為力的痛苦,不也同她一樣嗎。




做奴婢的出主意,得循序漸進。她提出個笨辦法,“和皇上身邊伺候的人打打交道吧,讓他們替金閣老說說情。”




金娘娘慘然搖頭,“章回和康爾壽,是兩口填不滿的井。我剛進宮那會兒想在皇上跟前露臉,不知塞了多少銀子錢給他們,他們只認銀子不認人,回回要,塞得我不耐煩,後來乾脆不給了。這會兒再去攀交他們,恐怕把我這永壽宮搬空,也不夠填還的。”




路又絕了,劍走偏鋒吧!如約見左右無人,小心翼翼獻計獻策,“那娘娘越性兒讓閣老想辦法自救,或是聯合先帝的其他兒子……離京最近的,不是還有一位彰王嗎?”




她這番話說出來,嚇得金娘娘目瞪口呆,“你小小的人兒,膽子倒大,還想讓我爹再謀一回反?眼下不像早年了,皇上登基之後,把那些藩王的兵權全都收繳了。彰王就是個空殼子,只差沒削藩了,如今一心在家生兒子,借他十個膽也不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