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宜 作品

Chapter 8





大概是認為她們同病相憐。




謝柏珊是在良好的家庭嬌養長大的大小姐,性格天真單純,面對她的親近,虞清雨也回饋同樣的好意。




複雜的家族因素很難對她提及,至於其他的,胡言亂語虞清雨信口拈來:“壓抑的時候,看看他的臉,再看看他的身材,忽然就覺得一切都可以忍忍了。”




謝柏珊怔住:“原來,竟是如此?”




剛剛收線回來的謝柏彥,很不湊巧地正聽到虞清雨這句相當真誠的表白。




“所以,其實你早就對我的身體圖謀不軌?”清冽男聲忽然在身後響起,掛著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虞清雨手一抖不小心茶杯碰翻,淡黃的茶葉順著桌邊淌下,沾溼她的裙襬。




肩背不由挺直,虞清雨抿唇,很明顯地嚥了咽嗓子。




“太太,怎麼這麼不小心?”款款走來的謝柏彥唇角彎起淡弧,冷白修長的手指扶起碰翻的茶杯,輕輕放在她的眼前,徐徐聲線繞著她的耳廓,“不過只是,聽到一句你的真心話而已。”




頂著謝柏珊好奇的目光,虞清雨不能否認,她端上毫無破綻的一張笑臉,一字一頓,尤其是最後兩個字——




“我確實對你身材十分著迷。”




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虞清雨面不改色地又添上幾句定語:“魂牽夢繞,念念不忘,切切在心。”




謝柏珊嘴巴不由張大,再想起之前聽到的那些什麼表面夫妻的風言風語,簡直可笑。




她由衷感嘆:“哇,哥哥嫂嫂,你們感情真好。”




謝柏彥低笑一聲,手掌輕輕搭在虞清雨的肩上,隨意地撥弄了下她肩上的長髮,話確實對著謝柏珊說的:“所以,可以把我太太還給我了嗎?”




謝柏珊連連擺手:“您請,您請。”




回謝公館的路上,車廂裡一片安靜,虞清雨的視線不時飄到正在閉目養神的謝柏彥身上。




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認為這位忙碌的謝先生是為了她而回老宅的。




只不過,有些疑問哽在喉間,虞清雨不問難耐:“所以你早就知道奶奶是裝病?”




坐在後面的清冷矜貴男人眼皮未抬半分,只淡淡應了個單音節。




虞清雨眉頭皺得很緊,這和她之前的設想並不一樣:“那你為什麼還要結婚?”




不是為了完成長輩的心願嗎?那這般先決條件不在,結果論也沒有意義。




身側的男人終於掀開了眼皮,眸底漆黑,表情寡淡,彷彿所有事情都不曾在他心上停留。




“早晚都要結,那便讓長輩安心。”




“……”虞清雨呼吸滯了半秒,啞然扯開嘴角,“真是個好理由。”




他們這樁婚事也真的是……挺合適的。




謝柏彥神色闌珊,沒有繼續那個話題,卻是話鋒一轉:“你送柏珊的項鍊多少錢?”




“怎麼?你準備給我打錢買斷嗎?”虞清雨懶懶抬眸。




她向來不記賬,這條項鍊是從展會幾件珠寶一起掃蕩回來的,哪裡還會記得價格。




虞清雨斜睨了眼謙謙君子端方如玉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轉著手腕上的鐲子:“謝先生,我以為我們已經對這段婚姻達成共識。




“錢從左口袋進右口袋,就沒意思了。”




秀眉蹙起,眉間凝起幾分冷豔:“還是說謝先生只是表面哄哄我,實際上根本沒把我這個謝太太當回事,連個項鍊錢也要跟我算清楚。”




虞清雨越想越覺得不對,表情漸漸凝重:“你不會之前的花銷,也要跟我一筆筆算清楚吧?”




珠寶首飾倒還好說,若是婚禮那三億,她現在卡上的餘額就有些勉強了。




轎車平穩地轉彎,慣性使然,她不由靠近了身側的男人幾分。




在冷香浮上鼻尖一瞬,謝柏彥的驀地開口。




“商人的腦子都習慣思維跳躍舉一反三嗎?”是上次虞清雨說過的話,他眉眼低斂,若有若無的笑音,“我看是翻譯官的思維習慣吧。”




一記迴旋鏢,虞清雨故作無辜地揉了揉耳朵。




“柏珊年紀還小,性子未定,對金錢沒什麼概念,若不是什麼重要節日,無需送她那麼貴的禮物。”謝柏彥輕描淡寫解釋了番。




“自作多情”的虞清雨很好地掩飾住尷尬,不忘為謝柏珊辯解了句:“她二十了,也不小了。”




虞清雨是真的沒想到這位謝先生對自己太太不怎麼樣,竟然還是個寵妹狂魔。




車子停在別墅前,司機下車為虞清雨打開了後門。




下了點濛濛小雨,一把黑色大傘撐在頭頂,握著傘柄的腕骨上臥著一顆紅痣。




虞清雨眸光微頓,很多移開,卻不期撞上了院子牆角邊,兩隻幼年小貓躺在細雨之中,緊緊縮成一團,依偎在一起睡覺。




她的腳步停住,雨氣漫上裙角卻毫無察覺。




謝柏彥微微轉身,淡涼目光停在她瑩潤無暇的側臉,瀲灩一雙水眸,此刻就連著幾分憐惜與可憐。




聞琳順著先生太太的視線望過去:“該是之前傭人喂的,這幾天總在門口徘徊,大概是餓極了。”




“我這就把這些貓趕出去。”




雨線遮擋了視野,淅瀝水汽和遠處瑟縮的小貓融進她的目光中。




虞清雨下意識轉頭,看向謝柏彥,含著水光的一雙杏眼,其中盪漾的漣漪,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他的房產,依然是由他做主的。




可是——




謝柏彥瞳色深沉,瓷白手指握住她纖細的腕子,牽著她向門裡走。




細雨濃密,卻絲毫沒有沾溼她的長髮。




在收傘前,冷而清晰的男聲緩緩落下:“聞琳,去廚房找點東西餵它們吧。”




虞清雨心頭一動,側過身,唯有沾著雨色的肩膀納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