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煜夙染 作品

第 170 章 紅白狐狸

帝星,某名流會所。

大廳裡燈火通明,連帶著天花板上懸掛的精緻水晶吊燈,都顯得璀璨奪目。

正餐還未開始,一些遲來的賓客姍姍趕來,不時有負責侍應的小童走動,引賓客入場。

這是一場以商界交流名義舉辦的宴會,每個人都穿著華美的禮服。

女士們身著華麗長裙,勾勒出妖嬈纖美的曲線,男士們則一身纖塵不染的西裝,配以考究典雅的領帶領結。

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場地,似乎賓主皆歡。

一對對俊男美女在舞池裡翩翩起舞,搖曳的身姿與宴會的燈火相應,尤其裡面一對黑色禮服的年輕男女,更像天仙似的好看。

吸引了場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遲星澤的心情卻很糟糕。

只不過半個月沒有跟女孩子一起跳舞,再來就哪裡都不對。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太過於纖細,腰肢也不夠有力,還有那柔若無骨的纖腰款柳,也不是他想要的感覺。

好不容易撐得一支舞畢,遲星澤像被燙了似的收手。

對面的女孩完全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臉色微微發紅,一雙眼睛如盛著一汪春水,害羞帶怯地看著他。

見遲星澤帶著舞伴出來,不少人過來跟他打招呼,約定閒暇時一起聊天,順便談些業務,也有些相熟的朋友看見他身後的女伴,眼神曖昧瞭然:“遲總,這次又換人了?”

女伴眸光微暗,旋即又亮起來,遲星澤也只是朝朋友們笑笑,沒做任何解釋。

一場酒會持續了大半個晚上,遲星澤不可避免地喝了幾杯。

但他這次比較有數,遠沒到喝醉的地步。

出來的時候秘書跟在他身後,一晚上陪著他的女伴也在,手指都快把遲星澤高定的西裝袖口抓破了,就想遲星澤能帶著她走,哪怕沒有什麼正經名分,能去個酒店也行。

·

羅錦剛從凱迪米亞星球回來,下星艦時已經接近九點。

來接他的司機早在港口等了有一陣了,問他今晚去哪。

一連奔波了一個星期,羅錦難得心情好些,打開公寓門口的監控看了一眼,裡面沒有人。

“問問遲總在哪,我們接他去。”

自從羅錦對遲星澤展開攻勢以後,便沒避諱身邊的人,可憐一直跟著羅錦的秘書司機,服務的對象變成兩個,不僅要打理羅錦這邊的工作,還要掌握遲星澤的動向,怎是一句苦逼可以形容。

好在羅錦是個足夠大方的老闆,工資獎金一個不缺,秘書們一直痛並快樂著,算是雙贏局面。

商圈裡的行程不算秘密,何況酒會這種熱鬧事。

羅錦不介意遲星澤在應酬時逢場作戲,他自己有時也無法避免。

但這並不代表著他能在一路風塵僕僕之後,對目睹愛人的風流無動於衷。

看著那挽著遲星澤手臂撒嬌的漂亮女孩,羅錦的眼底簡直要噴火。

剛才還哼著小調的司機肌肉緊繃, 他感覺自己身後的老闆簡直像只被偷了家的霸王龍, 要是眼前的一幕可以定格為一頁四格漫畫,他老闆現在身上一定燃燒著熊熊烈火!

目光在遲星澤身上盯了一眼,羅錦沒有下車。

他有些壓抑不住自己心底的怒意,但又不想在這種場合發作,吩咐司機調頭:

“回公寓那邊。”

“啊?那遲總那邊——”

司機聞言有些愕然,回頭看了眼羅錦。

在他過去根深蒂固的印象裡,老闆從來不是個肯忍氣吞聲的脾氣,這眼看著就要被人綠到頭上了,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把人綁回去……

這還是他家老闆麼?

不敢質疑老闆的決定,司機立刻調頭,瞧見羅錦難看的臉色,司機識趣地把剩下的話憋回去。

閉著眼睛靠在懸浮車上,懸浮車裡安靜下來。

羅錦小時候因為打架,腦袋上被人用重物砸過,陰天下雨或者生氣的時候,往往都會頭痛,今天他無疑是痛的厲害了,連話都不想說。

從口袋裡抽出一盒香菸,羅錦一連抽了幾根。

淡淡的菸捲味道在懸浮車裡發酵,漸漸模糊了眼睛,羅錦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不該連熬幾個通宵,要是他能回來的再晚一些,說不定就看不見這糟心的畫面。

這樣的念頭在心裡轉了一瞬,羅錦苦笑搖頭,覺得自己真是中了遲星澤的邪,居然會想這些。

捏著光腦在指尖輕輕一轉,羅錦長舒口氣,在自己還沒有下定決心的同時,手指已經動起來,一條短訊發到遲星澤的光腦,告訴他自己今晚回家。

“只要你說一句原因。”

羅錦在心裡想,哪怕這個理由敷衍,他也願意跟遲星澤開誠佈公,好好談談。

·

收到羅錦的短訊時,遲星澤剛上懸浮車。

秘書這次給他找的女伴不太識趣,一直在扯他的袖口,遲星澤心裡本來就煩,哪有心情跟她攀扯。

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孩的份上,早喊人給轟了出去。

吩咐秘書給女孩結了雙倍費用,遲星澤坐進懸浮車,收到羅錦的短訊之後愣了一瞬,有種小時候逃課回家,被大哥抓個正著的心虛感。

當然,這樣的感覺只在心裡盤旋了一陣,就被他丟到一邊。

憑什麼羅錦可以在外面私會舊情人,他就不能沾花惹草?

何況這是他花了大價錢僱來的演員,憑什麼不能帶?

類似的念頭在腦海裡轉了一圈,遲星澤冷靜下來,吩咐正開車的司機調頭,道:“去雲庭那邊。”

懸浮車穩穩駛過又一個路口,調頭換了方向,一直到雲庭公寓附近,遲星澤突然叫停。

“等下,我去買點東西。”

司機在路邊停車,問遲星澤要買什麼,他可以代勞,不用遲星澤親自下車。

“沒事,我自己去。”

遲星澤拉開車門,走到一家餛飩店前,開了幾十年的老店鋪了,附近的鄰居都很愛吃。

前段時間羅錦還沒走時,早飯也帶遲星澤來吃過幾次,遲星澤也就知道了男人的愛好,鬼使神差地買了回去。

雲庭這邊的房子不大,一百三十來平,是羅錦名下眾多房產中不起眼的一個。

但因為離遲星澤的公司比較近,兩個人就搬了過來,雖然只住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沒有回來,遲星澤卻覺得像過了很漫長的日子。

他在站在公寓門前,虹膜系統自動識別了他的身份。

房間裡沒有開燈,到處黑乎乎的一團,而背對著門口的沙發上,正一閃一閃地亮著什麼,原來羅錦早就回來了,只是沒有開燈,坐在客廳裡抽菸。

遲星澤說不好自己是個什麼心情,順手按了客廳燈。

白熾的燈光鋪滿整個房間,遲星澤從門口進來,羅錦聲音聽著有些沙啞,問:“去哪了?”

“李家今晚開的酒會。”

遲星澤沒瞞他,他這一身酒氣也瞞不過男人,羅錦似乎嗯了一聲,又問:“酒會還順利麼?”

遲星澤頓了頓,思考自己要不要把女伴的事告訴羅錦。

但見男人明顯情緒不好的樣子,他本能地不想給男人添堵,甚至連困擾了他幾天的報告內容,遲星澤也打算先放一放。

“順利,還談成了一單生意。”

遲星澤用盡量自然的聲音回了句,拎著餛飩走過來,把餛飩放在茶几上,招呼男人:“過來吃餛……”

話還沒有說完,遲星澤就被壓在沙發上,餛飩也順勢被打翻在地,湯湯水水撒在地上。

遲星澤自認不是什麼嬌氣的人,也被男人的粗暴弄得生疼。

兩個人在情事上一向和諧,羅錦雖然在床上的花樣惡劣了些,但從沒這麼過分。

“等下,羅錦——”遲星澤明顯察覺到男人的情緒不對,推著他的肩膀想逃。

誰知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反而讓男人更暴躁,強壓著遲星澤在沙發上做了一回,又抱著他進房間。

遲星澤抖著腿想逃,被羅錦拽回來。

像是為了懲罰他的逃避,羅錦還蒙了他的眼睛,黑暗會放大人內心深處的恐懼,尤其現在的遲星澤。

眼前的羅錦很容易讓他想起照片裡那個陰鷙狠厲的少年,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兩人又在床上做了一回,遲星澤腿抖得厲害,他原以為這樣就結束了,誰知道男人探了探那處之後,居然又壓著他換了姿勢,遲星澤瞬間心涼了半截,拉著他說自己今天很累不想做了。

男人就把他的手臂放在肩上,讓遲星澤攬著他的脖子,遒勁的手臂稍稍用力,分開遲星澤的雙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今天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男人的聲音很輕,和他的動作完全不成比例,遲星澤從沒嘗試過這麼滅頂的節奏,幾乎要被他碾碎進骨裡。

羅錦沒有限制他追逐快樂,遲星澤已經記不得自己失神幾次,床上地上到處都是,整個人癱軟下去。

“羅錦……饒了我……”

遲星澤的情緒有點崩潰,眼淚濡溼領帶,他覺得自己是在喊著說話,實際聲音很低,喉嚨間發出小獸般可憐的嗚咽,跟平時風流俊俏的模樣大相徑庭。

羅錦仍保持著可怕的頻率橫衝直撞,心裡格外滿足。

不管青年在外面找多少女人,也取代不了他的存在,雖然把自己比喻成按摩/是件很糟糕的事,但除此外,羅錦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挽留青年的理由。

兩個人本來就開始於一場意外,成年人之間的默契。

在這段突然開始的感情裡,誰也沒比誰成熟。

牆上的鐘擺滴滴答答,慢慢到了凌晨。

遲星澤兩條腿軟得像麵條,被男人抱進浴室。

遲星澤之前每次都會放任自己睡著,這次一直強撐著精神,任由男人幫他清理乾淨,遲星澤揮開他的手,穿了衣服坐在沙發上,撿了支男人剩下的煙。

遲星澤平日裡沒什麼煙癮,今天實在是憋得狠了。

他討厭這種被人肆意擺弄的滋味,好像自己失去人格,在床上沒有反對說話的權利,隨便對方怎麼都行。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支菸的時間,遲星澤把菸蒂丟到地上,拎著外套起身:

“走了。”

羅錦拉他的胳膊:“一點了。”

遲星澤腳步一頓,轉身回頭看了他一眼,一點點抽開胳膊:“別拿我當你的玩具。”

說完,直接轉身,毫不猶豫地把男人甩在身後。

·

過了兩天,遲星澤正常上班。

臉上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潮紅。

那天從公寓出來以後,他高燒到三十九度,不敢回家讓大哥知道,去醫院泡了一個晚上。

以帝國現在的醫療水平,他這種情況都不用過夜,只在修復液裡泡一陣子,便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但人類的身體遠比科學家想的複雜許多,也許是昨天熬夜的關係,遲星澤還是覺得自己難受,尤其胸膛心口附近,像破了個大洞,好不容易堅持到晚上下班,遲星澤開車回家。

在地球無數紀元之後的時代,帝星仍然有晚高峰。

無數懸浮車匯聚如洪流,緩慢行駛在固定的軌道。

遲星澤沒叫司機,自己開著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在方向盤上,手邊的光腦響起來。

他點開光腦一看,是之前他找的情報機構。

是他這幾天一直在忙,忘了把尾款打過去。

遲星澤輕皺起眉,和對方解釋了幾句,懸浮車慢吞吞往前開了幾步,停在紅綠燈路口。

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閃過眼前,遲星澤點開聊天記錄前面的報告,照片裡的少年眼神陰鷙,慢慢和昨天晚上的男人重疊。

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喇叭聲,遲星澤回過神,才發現頭頂已經亮了綠燈。

懸浮車往前開了一段,漸漸趨於平穩,遲星澤沒忍住目光又落在手邊的光腦上, 卻沒注意到前面突然慢下的懸浮車。

智能安全裝置緊急啟動。

本該出現的重車禍以追尾剮蹭告終。

遲星澤本來就煩躁的心情更不好了, 也不得不忍著脾氣下車跟另一輛車主交涉。

對方看上去心情也挺糟糕,下車時嘴裡罵罵咧咧,但掃了一眼遲星澤的懸浮車後,眼裡的精光根本藏不住,一口就是個極為誇張的價格,搞得遲星澤不厭其煩。

“我說了,把車放這,我們走法律程序。”遲星澤忍著脾氣。

但對方不依不饒,大嗓門聲音喊得極大,非說遲星澤欺負他。

遲星澤當真給氣笑出來,心說這可是你自找的,抬手正要摸自己的光腦,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帝國有明確規定,不得以任何理由妨礙交通,就算你是肇事的苦主也不能例外。”

遲星澤咬住嘴唇,竟然是羅錦這混蛋,也不知道他在身後跟了自己多久,把自己狼狽的樣子也看了進去。

羅錦抬起光腦,裡面有兩人剛才對話的錄音,遲星澤名言說自己要走法律程序,對方一直不依不饒。

這麼一會功夫,兩個人身後的車輛排起長龍,加上有這份錄音在,足以坐實男人的妨礙交通的罪名。

那男人臉色一僵,看上去格外難看,羅錦的秘書順勢上前,和男人交涉,兩輛車停靠在路邊角落,給其他車子讓開條路。

羅錦帶著遲星澤上了自己的車。

遲星澤當然不肯。

羅錦便只好使出殺手鐧,“你上次不是說小弟那邊動物園裡缺動物?正好我這邊得了批品相不錯的天鵝,我自己一個人名不正言不順,你跟我一起送過去吧。”

要是羅錦拿別的收買自己,遲星澤肯定不會理他。

但事關遲星牧的利益,遲星澤便猶豫起來。

羅錦看出了他的猶豫,唇角微微一勾,他就知道遲星澤是個弟控,他們遲家的男人都有這個毛病。

但這曾經讓他有些吃味的習慣在此刻也變得可愛起來,不怕遲星澤弟控,就怕他別無所求。

半哄半摟著遲星澤上車,羅錦吩咐司機先去接天鵝。

遲星澤現在對羅錦是沒有半點好臉色,剛上車就照著人臉上揮了一拳,被羅錦一把鎮壓在車座靠背上,發出砰得一聲。

遲星澤沒想到他到這時候還敢還手,張嘴就要罵人,嘴巴張開還沒說話,就被羅錦鋪天蓋地的吻給堵了回去。

一時片刻還好,再多了遲星澤就有些抵擋不住,加上心裡實在憋著火氣,對著他下唇發狠咬了一口,血腥味立時在舌尖上蔓延,被人捏著下巴抽了下嘴巴。

“小狐狸還學會咬人了。”

羅錦舔舔下唇,嘶得吃痛一聲,正準備說點什麼,一抬眼看見遲星澤倔強的眼神,那眼睛裡還泛著點紅,傷心又可憐的樣子。

羅錦一下就沒有欺負人的心情了,心疼都來不及。

扶著遲星澤把人抱坐起來,在耳邊吻了又吻:“我跟你道歉,昨天晚上是我情緒失控。”

遲星澤彆扭地轉過頭,他沒想到羅錦會把道歉說得這麼明白。

也不管自己被人抱著的彆扭姿勢,胳膊向後就是一記肘擊:“滾,不稀罕!”

這話雖然說的兇狠,但整個人身體已經比剛才放鬆了些,羅錦心軟得簡直要化成一團蜜糖,黏黏糊糊湊過去親他,“真的錯了,沒有騙你,我對天發誓,沒把你當玩具,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以後絕對控制自己的情緒。”

“以後咱們家裡就遲少爺說了算,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不去攆雞,你讓我深點我就深點,你讓我出去我就——”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羅錦的嘴巴就被遲星澤捂住了。

這男人騷話張口就來,聽得遲星澤臉上通紅,天殺的,這狗男人的司機還坐在前面!

小心翼翼朝前面看了一眼,司機目不斜視。

表面上把自己當成一截沒有靈魂的木頭,心底瘋狂吐槽:

【窩草窩草窩草!】

【老闆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羅錦倒不是跟遲星澤油嘴滑舌,那天他的情緒確實不好,本來打算跟人好好談,誰知道碰上遲星澤以後,原來引以為傲的冷靜半點不剩,像個被搶了財寶的毛頭小子,不由自主對遲星澤發作,行為也跟著失控。

其實那天遲星澤剛走他就有些後悔,冷靜下來反思了一個晚上,他覺得自己跟遲星澤之間應該是有什麼誤會,遲星澤骨子裡其實是個很保守的人,不然這些天也不會想方設法,又是弄天鵝,又是纏著給遲星澤道歉。

遲星澤聽他說這些不著調的就忍不住生氣,這男人真的好不要臉,胳膊剛才被男人摟在懷裡動彈不得,就低頭咬他,一連在男人手上咬了好幾個壓印,才恨恨罵了句:“你特麼你能不能放開老子?!”

羅錦果然鬆開手,也順勢把他掀翻,在人身後扇了兩巴掌,“遲星澤,我第三次警告你了啊,這些髒字少跟我說,你一見我就跑,不抓著你我怎麼辦?”

遲星澤聞言冷哼一聲,從他腿上爬起來,這男人這些天一慣喜歡給他當爹,淨管些沒用的東西。

抬腿在男人膝蓋上踹了一腳,黑色的西裝褲子立刻多了團灰撲撲的腳印,遲星澤看著心裡舒服不少,抱著光腦給遲星牧發消息。

羅錦:“……”

算了,小狐狸牙尖爪利一些也不是壞事。

·

出乎兩個人預料。

澤野動物園那邊燈火通明。

似乎除了他們,還有幾位其他客人。

羅錦是見識過遲星牧精神力的厲害的,但沒想到人能這麼本事,距離兩個人上次偷偷過來這才幾天,動物園裡就多了這麼多精神體,看這一個個虎豹豺狼鶯鶯燕燕,確實有幾分大動物園的樣子。

羅錦跟著遲星澤進門,只做好自己護花使者的本分,聽這哥倆個親暱自然的交談,忍不住有些失神。在過去他幾十年的人生中,從沒有過這樣跟家人相處的體驗,無論是他的長輩或者兄弟,都巴不得他死的越遠越好,但可惜,到底還是他這從荒星爬出來的野狐狸更勝一籌,最後死的還是他們。
他還記得把父兄送進監牢的那天晚上,帝星下了好大的雨。
那面容跟他有六分相似的男人瞪著眼睛,聲音歇斯底里,用最惡毒的言辭詛咒,詛咒他一輩子孤家寡人。

正愣神間,手臂突然一痛,看見遲星澤收回去的手。

這剛掐了自己一把的小狐狸並沒有回頭,正對自己弟弟扯謊,說什麼公司明天還有早會,回公寓那邊距離能近些。

這話也就是欺負遲星牧不瞭解他公司的位置。

分明是動物園的位置更近。

羅錦簡直要心花怒放,覺得遲星澤可真可愛,他偏頭往遲星牧身後偷偷一瞧,那白狐狸背對著他們趴在地上,紅狐狸小心翼翼往前靠了幾步,試著舔了舔它的耳朵。

白狐狸耳尖微微一顫,沒有做出拒絕的動作,紅狐狸興高采烈地撲過去,使勁蹭白狐狸的下巴。

·

送完天鵝,兩個人告辭離開。

在接到天鵝時,羅錦就給司機下了班,現在車上就他們兩人,羅錦心理放鬆就忍不住調侃:

“為了跟我睡覺,遲一少還學會撒謊了?”

遲星澤心裡還帶著火氣,聞言一翻白眼:“幹你毛事?”

羅錦嘖了一聲,懸浮車錶盤上的速度跳了三格,待懸浮車停到那熟悉的私人平臺,遲星澤下車還沒站穩,就被人從身後按住了。

“羅錦——”

遲星澤咬牙,抬手就要反抗,很輕易就被對方鉗制摟進懷裡,遲星澤更猛地掙扎起來,連打帶罵:“媽的,滾!”

一晚上被人罵了十幾回,泥人也要忍不住了。

何況羅錦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在遲星澤耳邊親了親,羅錦右手搭在人屁股上,稍微帶了點警告:“從回來到現在罵我兩次了,你嘴上給我收著點啊,為了弄這些天鵝我忙了兩天,還不能換你個好臉色?”

遲星澤身體稍微放鬆,兩人擁著進門。

·

都是成年男人,冷靜下來也沒什麼好彆扭的,羅錦直接告訴遲星澤,自己那天為什麼失控:

“我下了星艦本來想去酒會接你,剛到門口就看見你胳膊上挽著個女人,所以……”

遲星澤聞言閉了閉眼睛,想起自己那天回來。

羅錦坐在沙發上抽菸,一開口就問自己酒會的事,自己當初本來可以跟羅錦直接解釋,但誤會了男人的表情,本來是一個帶著善意的隱瞞,卻成了兩個人彆扭的原因。

遲星澤想明白這些就有些好笑,覺得自己那天挨的c可真委屈。

但讓他有一點猶豫的是,羅錦能明白說出自己的彆扭,但他很難啟齒。

他該怎麼告訴對方自己對他的懷疑,花了八位數去查他的往事。

還有那個在男人口中很親密的名字,萬一兩個人真的有什麼關係,他又該怎麼在這段感情裡立足。

“我說完了我的事,該輪到你了。”

羅錦掰過遲星澤的臉,逼著人與自己對視,他發現遲星澤臉頰微微有點泛紅,好像很羞恥的樣子。

這樣羅錦十分新奇,沒忍住在人嘴邊親了一口。

奈何遲星澤還是沒能過得了自己心裡的那道坎,怎麼也不肯說話,羅錦哄著哄著就有些牙癢,真恨不得把人剝了摁在床上。

但自從那天帶著幾分強迫意味的情/事之後,羅錦就發誓再不那麼對遲星澤,手搭在遲星澤屁股上輕輕一拍,羅錦在考慮要不要用點別的手段。

正好他自己的光腦響起來,羅錦乾脆起身,手在遲星澤頭頂揉了一把,道:

“我出去接個通訊,回來你得告訴我,這段時間到底在彆扭什麼。”

臥室裡面就有個小書房,但羅錦特意繞到走廊外,就是為了多給遲星澤一點時間,順勢接了光腦。

光腦打開,裡面傳來多伊爾的聲音,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輕鬆,還有調侃愉悅的聲音:

“前兩天你問我的事情查清楚了,對方的僱主是你自己的男朋友。”

“而且出手還挺大方,一來就是八位數。”

羅錦聞言挑了挑眉,差點沒忍住氣笑了,“多少?”

多伊爾也跟著在笑,他一直對遲星澤很好奇。

到底什麼樣的男人能讓羅錦連夜跑到凱迪米亞,又是善後,又是打理。

要知道凱迪米亞那群吸血鬼,在他們這群出身荒星的人眼裡,可是出了名的不講信譽。

·

遲星澤在枕頭裡埋著腦袋。

一直到羅錦回來。

他本來心裡帶著幾分火氣,但看遲星澤這樣又覺得好笑。

這個在商場上一慣精明的小狐狸,居然也會做這麼蠢的事。

想到這裡羅錦又覺得心情舒暢,這八位數可不是簡單的八位數,簡直就是遲星澤在意他的證明。

但羅錦並不打算讓他就這麼‘萌’混過去。

“說說吧。”

羅錦把遲星澤挖出來,乾脆利落地問:“為什麼要花錢買我的情報?”

他本來想讓遲星澤自己坦白,但懷疑遲星澤會拖一個晚上,乾脆直接問他:“想知道什麼,為什麼不來問我?”

問得遲星澤瞳仁微顫,忍不住咬了唇。

羅錦看他這鴕鳥的樣子就來氣,哪還有白天精明的樣子,手覆在遲星澤屁股上用力一擰,擰出兩朵淚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不說,家法伺候。”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到遲星澤,遲星澤嘴巴一扁,心裡掙扎了半晌還是開口,“我只是覺得我不夠了解你。”

羅錦眉梢一動,不知道人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遲星澤那邊已經一口氣說了一串,“比不上你的朋友,比不上你的下屬, 更比不上那個多什麼爾。”

羅錦聽出他話裡的酸味, 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嘴上還是輕描淡寫,道:

“多伊爾的孩子都滿地跑了,人家早就結婚了。”

遲星澤睜大眼睛,這一點情報上根本沒提,要是情報早點說這些,他哪至於胡思亂想這麼多天!

翻身就要去拿光腦,被羅錦摁回來,劈頭蓋臉吻了好長時間,兩個人都氣喘吁吁。

“我承認我有些吃醋的成分。”

遲星澤豁也算豁出去了,剛開口就覺得有些為難,眼睛盯著羅錦領口線條流暢的肌肉,道:“但你也有錯。”

羅錦點頭:“嗯,我也錯了。”

“你出去很長時間,都沒有給我發消息。”

“應酬太忙……我錯了,以後出門上廁所也給我們遲總彙報。”羅錦立刻改口。

“你還讓那個人把手搭在你身上。”

“錯了,以後誰再碰我,剁了他的爪子。”

“你——”

遲星澤後面又說了一串,很多吹毛求疵,都被羅錦好態度地認了下來,到後來實在沒得說了,乾脆一腳踹過去:“總之你哪都不對!”

“是是是,我不對,遲總息怒。”

羅錦哄著他,密密麻麻地吻下來,吻了一會又忍不住笑,“寶寶,你真可愛。”

“滾,肉麻死了。”

遲星澤臉上騰得一熱,掀起被子蓋在臉上。

隔著一層薄被,他能感覺到羅錦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似乎又聽出羅錦聲音裡的欣喜愛意,

“遲總,真的好喜歡你。”!